他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举杯朝她抬了抬手,“我是三月份的生辰,届时你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她递过杯子去跟他轻轻碰了一下,欢悦地笑了,“三月好呀,池上绿杨风,春色早烟中……当属一年里最和煦的日子。”自顾说着,眼里的光采却渐渐暗淡了些许,三月距离现在还有整整半年,那时候的她还会陪在他身边么?
坐在三楼的阁廊上,视野高过了全城大部分楼宇,却仍旧有高大的树木在栏外旖旎,枝桠一直欹伸到阁栏跟前,几片叶子从雕花的镂空里探进来,斑驳的黄,闲致动人。
午后的阳光从翘檐下直直地洒进来,他背靠着圈椅不说话,随手摘了一片秋叶放在指间把玩,惫懒雍容的样子,让坐在桌对面的梨婴痴望了半晌,忍不住又开了口,“晏凌……有喜欢的人么?”
他闻言,轻轻地笑出声来,眼皮抬都没抬,一味盯着手里的叶子出神,“有。”
他干脆地承认,她略怔一下,马上觉得自己的问题简直无聊,还指望他会回答什么?难道说没有么?
她哦一声,佯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那晏凌王爷准备什么时候把人家娶进门来?届时京城里那些暗恋你的万千少女们肯定心都要碎了。”
他抬头看她,在阳光下眯起眼来,曼声道:“这哪是我说了算?还得人家肯嫁才行。”
他坦荡荡地跟她对视,淡然的神情带着暧昧的笑意,让她恍惚间产生一种他在说她的错觉,她扯着嘴角去端酒杯,朝他举了举,“呵呵,哪能不肯嫁呢?清贵无双的晏凌王爷岂会有人不肯嫁。嗯,祝你及早抱得美人归。”说完也不敢看他,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提着酒壶又要给自己斟上。
他对她的祝愿没什么反应,只按住了她要去拿酒的手,“不许喝了。”
她却不依,嘟起嘴来,“让我喝吧,哎呀,过节么。”他不为所动,她有些灰心丧气,肩上一垮,“我有心事呀,我要消愁!”
他沉默了下,果然放开了手,轻声笑道:“小小的孩子,能有什么心事要借酒消愁?”
什么心事?还不是爱上了一个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爱乱勾搭的坏人?她叹口气,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又探身去给他斟,发现他杯里的酒几乎没动过,只好悻悻地把酒壶放下,“没什么,无非是担心刘兔儿。”
他嗯一声,把视线落在天边,半晌道,“无需担心,那些黑衣人的目标很明确,没理由伤害她。”
他这么说,她心里有了底,大概他手下的人早就跟他通报过刘兔儿的事了吧!她点点头,闷了一口酒,“借您吉言。”
他站起来,负手凭栏往街上看去,“外面越来越热闹了,你喝够了我们上街吧。不是想逛逛么?”他转过头来看她,“一会儿我陪你买些衣裳,还有簪钗首饰什么的,成日在村里没得打扮,估计把你憋坏了。”
她一听就两眼冒光,雀跃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些日子一直灰头土脸的,没个样儿。”说着瞥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打扮太丑了?”
他嗤地笑出声,“无非是想着女孩子爱打扮罢了,你粉黛未施仍是倾城之色,我怎会嫌你丑?”
他说得佻达了些,却是真心话。她听了极受用,执着团扇俏丽地笑起来,他隔着阳光盯了她半晌,娇笑佳人可入画,他突然头皮一凛,迟疑道:“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有点像一个宫中的人?”
她茫然地摇摇头,“我又没进过宫,如何知道?”
他皱起眉来,沉声道:“你长得有点像年轻时的毓萍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