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婴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面,对镜发了会愣,镜里的人红妆耀目,髻边宝珠凤钗,肩披绣缠校花,一身大喜繁重行头,却舍不得拆下来,只想等他回来,给他仔仔细细再看一遍。
她懒散又闲适,伸出胳膊,直接趴在了桌上。闭上眼,想起那位俊雅典则的新姑爷,站在湖边与她拜堂,长身玉立,一张脸一双眼晶亮如琉璃瓦,一道眉一双唇雕琢如瘦金笔画。
心里正打翻着蜜罐子,点点滴滴都沁着甜,连身后的脚步声都注意不到,一步一步,靠得近了,终于把梨婴吓一跳。在桌上起来猛回头,正看到林宝贵闪着泪光的一双眼。
“怎么了这是?”
林宝贵上去一把抱住她,“梨婴妹妹,我向你相公表达爱慕了,他祝我幸福来着,我好感动——”
梨婴满脑子浆糊理不清,猜到横竖就是林宝贵跟宇文晏凌之间的恩怨纠葛,看这架势大概还算圆满解决。便干脆在他肩上拍拍,“好了好了,他竟敢惹你哭,下辈子把他让给你。”
林宝贵破涕而笑,恋恋不舍撒开手,抹了一把眼睛,“你自己在屋里做什么?”
梨婴指指床上平摊着的衣服首饰,“我要收拾行李。”
林宝贵叹口气,“我来帮你吧。”说着就去规整那个乱作一团的床面,“小姐,你怎么能弄成这么乱的?”
梨婴回身去找做包袱的布料,“突然说要走,我也措手不及,好多东西要整理……”
“咦咦咦。”林宝贵像发现了什么大事,“我才发现,你怎么多出那么多新裙子、新首饰!明明你是空着手来进的村!”
她在床上铺一块绒布,把叠好的裙子放上去,“是在城里过中秋的时候买的。”说着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在柜子里拿了个木匣出来,轻轻放在林宝贵手上,“林哥哥,这是我们二人的一点小小心意。”
林宝贵一愣,小心翼翼打开那只黄花梨木匣,里面竟是方方正正一块铜鎏金白玉镇纸。
“这次出远门身上没太多贵重东西,之前他随身一枚玉佩给了猎户换弓,这次临行才知道后悔,只好选了这方他放在车里的镇纸,他从十几岁开始用,玉色也已经养得恰到好处,如果你不嫌弃,就收下吧。”
林宝贵反应过来,把木匣推回去,“这物件本身就价值不菲,又是方大哥心爱之物,我怎么能收。”
梨婴坚持,“不仅是给你,也是给林大娘。照顾我们这些天,我们也不知如何能报答。正因为是他喜爱的东西,才拿来送你,你若推辞,便是见外了。”
不待林宝贵再拒绝,梨婴已经笑着转身,继续收拾行装。
林宝贵小心翼翼把手里的木匣扣好,嗫嚅道:“多谢妹妹和方大哥。”
梨婴抬头正要回话,却一眼瞥到门前站着的人,登时怔住了。
“兔儿?”
刘兔儿神情似笑似哭,几步从门边飞奔过来,把梨婴抱了个满怀:“小姐,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