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叫‘无法无天’?”亚弋惊讶地问道。
“是啊,难道我还骗你不成?我可是很诚实的。”吴法无天一本正经地说道,倒似让这话变得有些不那么正经了。
好,好,跟老子装蒜,老子就让你连葱都装不了。
亚弋阴笑一声,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恐怖起来,道:“你说你诚实,那你敢摸着你的‘传家宝’发誓么?”
吴法无天甫一闻言,不禁呼吸一窒,倒吸了口凉气。很明显,“传家宝”的威慑力遍及神州大地,他自是无法抵挡,痛苦地问亚弋:“这,也太绝了罢?”
亚弋哼了一声,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么?怎么?叫你拿出你家‘传家宝’就不行了?”
吴法无天觉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被两根苦瓜夹住了——又痛又苦。而那两根苦瓜对于现在的吴法无天来说一是自己的“传家宝”,二是自己的名节,究竟选择名节还是“传家宝”呢,这是一个问题。
受不了这种“痛苦”的折磨,吴法无天终究是长叹了一声,似饱含了多少不甘,只见他慨然转身,那一刻,他仿佛奔赴战场义不容辞的战士,浑身都发散着金灿灿的光芒,然后……
他出手了!
不对,应该是全身一起,只见他一把抓着亚弋的衣角,紧紧贴住亚弋——几乎是跪了下去,他哭丧道:“亚哥哥,你就饶了我吧,你不会跟我计较的是不是,是不是?”
吴法无天口气一嗲一嗲的,无辜的双眼紧紧逼着亚弋,亚弋一阵汗颜,难道这吴法无天有特殊癖好?!
咯噔。
亚弋的心跳了一下,连忙跳了一边去,两手打住,再不敢让吴法无天靠近一毫,这可是关乎自己的节操。
是的,一个男人头可断,血可流,节操不可丢,这是亚弋的一贯原则。
“亚哥哥,你这是……”吴法无天迷惑道。
望着吴法无天依然一脸纯情的样子,亚弋真是把上辈子的汗流完了都不够,哎,谁又会料到竟会摊上这样一个狠角色。真是万万没想到,亚弋天不怕地不怕今天居然栽在了一个“凡人”手上。
啊,早知道出门前就该先在老祖宗牌位前烧几柱香的,亚弋想起来真是悔不及当初。暗地里哀叹一声,他面色平静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心累。”
“累?”吴法无天睁大眼睛盯着亚弋,“哎?亚哥哥这可不行,是不是感到呼吸不畅,浑身无力,四肢蹿麻?这可不行,走,我叫我家的郎中给你看看能不能治愈……”
亚弋真是泪流满面了,怎么还缠上了,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很好。”
“不行,亚哥哥,还是看看以防万一吧,这大病得治小病也得治啊。”
亚弋看着吴法无天一脸认真的神情,心在滴血,他真想静一静。
“亚大哥,原来你在这啊。”恰好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这简直是亚弋十八年来听到的最好听的天籁了。
纠缠的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却先把殇尘雪吓了一大跳。
这俩厮,拉拉扯扯的,是在干什么?
殇尘雪谨慎地问道:“你们这是……”
二人立刻分开,仿佛一对被当场捉住的偷情男女,亚弋忙解释道:“呃,我们……这是……这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他说我的衣服看起来不错,问我在哪买的,顺便试一试面料,他说他也要去买一件呢,对吧?”
说罢,亚弋朝吴法无天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即反应过来,正色道:“额,是的,哎,最近穿烦了绸缎,想找找粗布裁个马甲穿,哈哈,凉快。”
“哦,原来如此。”殇尘雪应道,不知道他信还是没信。
可是,没信又能怎样呢。
亚弋忙转移话题:“咦,殇兄弟,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哦,我原本去你的院子找你,结果没人,我又去俞师兄哪儿找,他说他也没看见你,可能你去哪儿转悠去了,所以我就挨着院子来找找看。”殇尘雪如实说道。
亚弋一怔,道:“你来找我?找我干什么?”
“哦,没事,就是来找你聊聊天,没想你没在。”殇尘雪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
亚弋心中一热,笑答道:“我刚刚也想去找你来着呢,结果……就迷路了。”
一旁的吴法无天插言道:“哎?这位兄台,你是亚哥哥的朋友罢?”
殇尘雪微微一愣,被他这一“亚哥哥”这么亲密的称呼给弄蒙住了,随即他点头道:“是,能有幸结识亚大哥是我的荣幸,我自然把他当做朋友的。”
亚弋连忙接道:“哎哎哎,我也没说不把你当兄弟的啊。”
殇尘雪得到亚弋的肯定,感激地点了点头。
吴法无天手捻下巴,在一旁推断道:“那亚哥哥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那……”吴法无天眼球一转,似在回忆什么东西,继而嘻嘻道:“殇兄弟,以后你也就是我的兄弟了。”
殇尘雪一愣,似是击中了他内心的殷切期望,他立马展颜笑道:“那自是最好不过了,没想到我殇尘雪竟有幸在同一时刻认识两位好兄弟,真是死而无憾了。”
亚弋哈哈大笑,道:“这是什么话,居然还‘死而无憾’了,被别人听了岂不是被人耻笑,你快不要这么说。”
“好,好。这人生的相逢本来就是一件值得让人庆幸的事嘛,人生得一知己可足矣,更何况两个,所以,说‘死而无憾’也不算过分了。”殇尘雪笑道。
亚弋一阵爽朗大笑,道:“殇兄弟你这话在理,我喜欢这一句。”
“我也觉得殇兄说得好,既然如此的话……”一旁的吴法无天脸上带笑,沉思一下,随即抬头起来,眼神充满了明亮,道:“不如,我们今日趁着这良辰美日,行一番汉朝时‘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之礼,结为像他们一样情深似海的异姓兄弟,今后一同修炼法术,一起行侠仗义,不知亚哥哥和殇兄弟意下如何啊?”
这一席话毫不突兀,却似早就说到了亚弋与殇尘雪的心里去了。二人相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如此甚好!”
和煦的春风袭裹这小院里情义正浓的三位少年,暖湿的空气中也仿佛被三人感染了豪情的热度,变得有些炙热起来。
吴法无天道:“可惜的是,今天时间仓促,若是需行大礼的话肯定是不行了的,不如我们今日就地起誓,头顶天,脚跪地,天地为我们作证,还有当然少不了这个,”吴法无天从怀里取出一只酒袋来,“只要有酒,怕是比起昔日的‘刘关张’三豪杰也不输什么豪气了吧。”
亚弋答道:“想不到吴兄弟也好这口儿,好,就这么办。”殇尘雪也表示同意。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哈哈。”
说定罢,三人齐齐跪下,拱手作礼,再由亚弋敬辞道:”今日因缘际会,我亚弋——”
“我……吴斐。”
亚弋与殇尘雪惊讶望去,却见吴斐尴尬笑道:“‘吴法无天’是我幼时我爹给取的,后来我娘觉得太张扬不好才给改的‘吴斐’。”
亚殇二人不禁哑然失笑。
殇尘雪继而郑重道:“我殇尘雪。”
接着又是亚弋续言:“我们三人在此方寸山相逢,想来应该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了,我们三人不愿辜负这上天的眷顾。”
三人又各自划破手指,滴出一滴殷红的鲜血于酒袋之中,一人饮了一口,真是好不畅快。
“愿意以血为誓,结为终生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说罢,三人三叩九拜,终成大礼。
礼毕,三人相互携起,相视一眼,却是长天大笑起来,笑声久久不息。
人生之中,又有多少像这惺惺相惜的三位少年初见之时的那股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