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几人走远,王青麟轻轻一声叹息,几人总算相处几日,虽然谈不上什么交情,但彼此之间也无恶感,现在闹得这般不痛快,并不是他所喜见之事。
可是依他的性子,却又不是那种能委屈自己,忍辱顺受的性子,适才程远山的话中质疑意味已经是颇为明显,话中隐隐之意有拿拆伙来威胁他,他便再也没有兴趣跟着这几人走下去。
他毅然调转过头,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谷中浓雾有增无减,那透体而入的寒风不住地刮过,似要把人身上最后一点温度给吹散,王青麟在山谷中漫无目的地走,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往何处去。
内心深处中,他还是非常渴望那梦中常到的那座宫殿一探究竟。
那神秘的金甲人到底是谁?为何屡屡出现在自己梦中,当然,还有那金甲人身畔的那名绝色女子,还有那场惨烈无比的杀戮,一切的一切,这些未知,都让他有种抑制不住想要探索的冲动,
但是他又不是那轻言反悔的人,年青人本就自负和傲气,既然说出口来各走各路,即使此时心中再想进去,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若说,就此离开这个秘境,心中委实又不情愿地很。
真的是好矛盾啊!他苦恼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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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他身上的汗毛嗖地竖立起来,一股寒意陡然起于心间,他猛地一抬头,四下里,仍是一片死亡般的静寂,除了呼啸的风声,并无异常。
而再远一些,漫山遍野白煞煞的浓雾外,依然如旧。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但是,心中不安的感觉还是一阵一阵袭来,脸颊上的肌肉也一阵阵不由自控地跳动,一直以来,他的第六感都颇为灵验,刚才这种不好的感觉来得如此强烈,绝对不会是无端无由。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警觉起来。
他故作若无其事,继续低头走着,神识暗暗外放,神识探到十余丈外,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他抬头定睛细细凝视,看到那浓雾中一股阴冽冽白蒙蒙的阴风正无声地扑来,那阴风还未至近,似是感觉到被人发现一般,忽地急急刹住,空中一个打旋,悄然四散开来,化为无有,仿佛在告诉他,那只是他的错觉。
虽是匆匆一瞥,他已笃定了自己的判断,那风中有东西隐藏其中。
看来,这个山谷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此时,那无形的暗影匿迹浓雾之中,正躲在不远处,侧头侧脑地窥视着他,似乎在等待时机暴起一击。
他加紧了脚步,同时慢慢摊开手掌,意念一动,翻转过来时,掌心已变成可怕的赤红色。
那个无形无色之物,竟然颇有灵智,见此情状,不再靠近,只是化作一道阴风在他身畔头顶来回盘旋,虽说不敢近身,却也紧随着王青麟亦步亦趋,缠扰不舍。
双方就这般相持不下,走了几里路。
一味躲避并不是长久之法,王青麟索性停下步来,凝视着那东西,那物见他停下来,也不再来回盘旋,静静伫立一边,只是片刻,那浓雾渐渐凝聚成一个人形来,静静地看着王青麟,却不说话。
王青麟被那东西盯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眉头一挑:“你这般跟着我,到底有何贵干?”
那东西呜呜几声,手脚比划几下,王青麟不禁瞧得生疑:”你想说什么?“
那东西似是极力在组织语言,半天后终于说出话来,只是口中含糊不清,好像是它觉得自己交待不清,又急急比划几下手脚。
这番交流稀奇古怪,让王青麟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
那东西见王青麟犹仍听不懂,急切着晃着双手,指指自己,又指指王青麟,口中呜呜着,朝他走来,边走边打着手势。
这下离得稍近些,王青麟终于听清几个字,疑声问道:“你要向我借东西?”
它见他终于听懂,高兴地点点头,鸣呜几声,两人之间距离已然不到一丈。
王青麟瞧瞧自己,摊开双手,一耸肩膀:“我两袖空空,只怕没东西可借于你?”
那东西摇摇头,走近几步,忽地向前一扑,王青麟只觉一道阴风从口耳鼻中忽地涌入体内,那阴风侵入之际,犹听得那东西嘎嘎阴笑道:”我要借你的躯壳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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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阴风从七窍进入体内,甫一进入,便急不可耐地向他泥丸宫冲去,王青麟只觉身子一僵,头部一阵晕眩,四肢当下便有些不听使唤,似乎这已然不是自己的身体。
但他的思维还是清晰的,虽然心中有些慌乱恐惧,但马上明白过来,这是邪物入体,借壳还魂。
司徒晟曾说过,行走江湖,有一种情形不可不防,便是身体被外邪侵入,若是不能将其驱赶出去,最终本尊消泯,只留空空一个躯壳,外邪鸠占鹊巢,夺舍成功。
那阴风每次冲击一下泥丸宫,他脑中便如同炸开一般,眼前一阵发黑,金星迸闪。
他闭上双眼,深深呼了一口气,慢慢静下心来,意念牢牢守住紫府,紧闭泥丸,严防被那东西攻入,一边心中发恨道:“你这厮残魂野魄,竟然打主意打到我身上,我若不一把火把你炼成灰烬,你便不知王某的厉害!”
那东西正拼了命地叩击泥丸宫,只觉得一道炙热的炎浪奔袭过来,那热浪还未靠近,自己如同陷身在无穷无尽的火山火海之中,阴气便是一滞,它正在发愣之际,又是一波热炎大举扑来,它只觉自身力气一下被那热焰吹拂掉七成,它惊呼道:“三昧真火?不妙,赶快逃命!”
它急惶之下,忽地收缩至一个小小的黑团,顺着来路疯狂窜出,王青麟这时只觉喉中一阵犯呕,似有异物卡在咽喉之中,知道是那东西欲要脱身,他将口忽地张开,那黑影便顺势飞出。
那黑影骤见光亮,心中暗喜,正欲逃之夭夭,忽觉身子一紧,一只冒着滚滚热焰的大手斜刺里横将过来,将它一把攥住,动弹不得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