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帐灯烛,淡淡的檀木香传来,窗台外的流苏迎着风轻轻飘荡。
灯烛燃尽的灯芯发出嚓嚓声响,更加衬托出四周的安秘寂静。
细白的小手交缠在腿上方,凝茱静静坐在床沿,透过眼前淡红色的轻纱,她细细看着宫中派来的嬷嬷,此刻她们正带着宫婢有条不紊地做事。
过了一会儿,训练有素的嬷嬷们便无声离去。
察觉到直至最后一位宫婢消失在门处,她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直起身子往圆桌走去,拢起那压得头皮发麻的凤冠,径直地搁在桌上。
轻轻扬起下颌,她小手掐了掐早已累酸的肩脖。
倏地,耳边传来唠叨紧张的声线。
“小姐”
莜儿推门而进,脸色一惊,“红丝帕是要由夫君掀起,以后日子才会美满和谐,恩爱两不疑”
微微侧首,凝茱轻巧地躲过了暗红的轻纱头帕。
“莜儿”凝茱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嗓音中蕴了丝不悦。
跺了跺脚,她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凝茱仅是摆了摆手,“我累了,帮我更衣吧”
卸下一身恼人的负累后,整个厢房仅有她一人而儿,凝茱如获大赦,清冷的面容也有着一丝神采,眼角弯弯如新月。
眼眸轻移,古色古香的圆桌上,两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小杯双双而立。
这应该就是合卺酒。
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
凝茱微微勾唇,顺手拿起其中一个小杯,轻凑在鼻端。
浓郁醇厚的香气萦绕着她,挑动着她的味蕾。
把杯子挪到唇边,她小酌几口,清清甜甜,浓而不烈。
在现代,因为工作的关系,她曾在酒吧上干倒众人,渐渐地,再浓烈的酒就如清水般咽下,酒不醉人,人也难自醉。
迷眼轻移,她看圆桌上那寄托情意绵绵的糕点,眼瞳深处的忧伤遽然消失。
凝茱感觉小脸开始微微发烫,在自己不远处的铜镜仿佛也分成两个,轻眯眼眸,楞楞地盯着前方两个自己,秀发全都倾散在背。
倏地,她重重摇了摇头,幻像又不见。
她扶着圆桌,步履不稳地向床榻的方向走去。
身子越来越热,似火烧般,意识也逐渐朦胧了几分。
小手猛地扯开白色的中衣,露出了绣着白荷的肚兜,而细白的肌肤因接触到空气有着丝丝微凉。
突然一个踉跄,她直扑扑地往前去。
在她即将倒下的那刻,络翊横过一臂,搂着她的腰身,将她带到自己的怀中。
他视线往前一移,那圆桌上的两只白玉杯已见底,酒壶也侧翻在一旁。
嵌起那小杯,他凑近鼻端,熟悉的气味传来。
百媚千娇,若服用这药的女子得不到合欢,两个时辰后便会衰竭而亡。
络翊低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眉眼轻皱的女子。
发丝柔柔披在双肩,纯白的中衣也因她的不安分而微微舒开,胸前的起伏的春色若隐若现,甚是撩人。
凝茱胭红的小脸难受地挪动几分,鼻端的薄荷清香萦绕着她,抬起迷离恍惚的眼眸,长长灵动的睫毛弯弯眨了眨。
深埋在记忆中模糊的俊脸此刻仿佛就在眼前。
倏地,她一手借力扶在男子的臂上,身子瞬间高了几分。
而另一只手则滑过他坚毅的下颌,皱了皱眉头,缓声道。
“薛越,是你吗?”
凝茱用额头轻轻抵在他胸前,神色戚然,喃喃道,“我很想你”
络翊如墨的眼眸沉静地攫视着眼前憨憨,懵然不知的女子,尽管难受也固执吐出话语的她。
或是久久等不到男子的答复,而她长时间的踮起脚尖也感到累酸。
倏地,她抬头紧盯着他,小手紧紧捉住他的衣襟,往前一拉,愤愤道,“你这个混蛋,为何要离开我?”
见怀中的女子目光倔强地看着自己,面容极其认真,仿佛得不到答案,不轻易罢休。
络翊冷笑了几分,他修长的指刮过她的脸,那邃黑的眸中满是萧杀淡漠之气。
微冷的触摸盘旋在脸上,舒缓了心中的燥热,凝茱不经意地往前挪了几分,倏地,前方有一股劲风传来,她被震退几步,最终跌坐在地上。
后脑搁在坚硬的墙上,她阖了阖眼,等待那迷晕散去。
涣散的意识也有稍微清醒,抬起眼眸,她看到属于男子祁长高大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