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吧。”顾怜雪又抿了口温茶,懒洋洋道。“叫什么?”
黄氏赶忙站起来,恭敬道,“奴婢姓黄,单名一个立字。”
怜雪点了点头,将茶杯放在一旁,“以后就叫你黄嬷嬷了,”而后向门外撇了一眼,“裴府大夫人把你恨得死去活来,当年为周姨娘办过不少缺德事吧。”
黄氏的老脸一红,赶忙低头道,“为主子分忧,是奴才应尽的职责,不过大小姐放心,若大小姐不喜欢,奴婢肯定不会乱来的。”
顾怜雪挑眉,“为什么不乱来?一定要乱来!从前怎么帮着周姨娘干的,如今就怎么帮着本小姐干,而且你放心,本小姐可比你那周姨娘硬实多了。”
黄氏赶忙表忠心,“是是,奴婢知道了。”
“在太师府两年,虽然一直在厨房,但你也是将太师府下人们摸了个透吧?”怜雪问,这样能干精明的嬷嬷,肯定不会随意混日子的。
“回大小姐,奴婢不敢说了解个透彻,但也是十有八九。”说着,黄氏眼中闪过了老练的阴险。
巧儿见刚刚还老实又委屈的黄氏摇身一变,心里十分不舒服,她讨厌这样虚伪的人。
“好,那作为本小姐的主管嬷嬷,你去将分来的丫鬟小厮们都叫来,能用的留下,不能用的让他们从哪来滚哪去。”顾怜雪的淡笑含着深意。
黄氏怎么看不出,这是大小姐给她的考验?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是,奴婢去去就回。”得到顾怜雪的同意,便一流小跑的跑了去。
黄氏走了,顾怜雪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巧儿身上。
“怎么,讨厌这个老家伙?”怜雪笑着问。
巧儿老实点了点头,“是啊,原本见黄氏老实本分,以为是个好人呢,谁想到竟是这样老奸巨猾的,奴婢有种感觉,黄氏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有什么不好吗?”怜雪挑眉。
巧儿犹豫道,“就怕黄氏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以后反咬小姐一口。”
顾怜雪嗤笑,“现在考虑那么远做什么?只要能给裴氏添堵,让太师府永无宁日,别说一只白眼狼,便是一百只本小姐也是养的。”
巧儿想到从前所受的欺负,也是觉得解恨,但依旧担忧,“但奴婢就怕,以后小姐会受到牵连。”
怜雪将视线收回,放到门外黄嬷嬷的背影上,“在你眼里,你家小姐就这么没用?”
巧儿一愣,而后连连摇头,“不不,我家小姐是最厉害的。”何止的厉害,简直是神通广大,这一点,巧儿十分确信。
门外,黄嬷嬷已将人都聚集起来,哗啦啦几十人,这听雪院还很是受重视。
隐约听见黄嬷嬷对下人问话,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便伸手点了几名下人,跟着黄嬷嬷进了房间。
“大小姐,奴婢斗胆将这五个人留了下来。”说着,黄氏又恢复了从前的从容老练,恭敬垂首。
顾怜雪好笑地看着这剩下五人,这五人容貌平平甚至可以说有些难看,看衣着应该不是一等丫鬟,怕是粗实丫鬟。
留下了四女一男,而其余十几人,都是各姨娘送来的,其中裴氏送来的人最多。
“你们四个,就叫花春、花夏、花秋、花东。”怜雪逐一指向这四名年纪在十五六岁的姑娘身上。
那四人一愣,身为入不得贵人眼的粗实丫鬟,怎么也没想过能被主子赐名,既然赐了名,怕是就要提了一等丫鬟。
四人恨不得感激欺凌,赶忙跪下磕头表示感谢,更是发誓做牛做马伺候顾怜雪。
怜雪看向唯一一名男子家丁,“你就叫金刚吧,看你身子骨还不错,回头找个师父教你些功夫,暂时看院子。”
刚有了新名的金刚也是喜出望外,赶忙跪地。
“小姐,那其他人呢?”黄氏轻声问。
“刚刚本小姐说了,从哪来滚回哪里,养人可以,但本小姐不喜欢养眼睛。”一句话,说了明白。
黄氏点头,“是,但这五个人照顾一个大院子,怕是人手不够啊。”
怜雪也知道,古代不比现代,生产力低下需要大量劳动力,“回头得闲了,出门买些就是,再者说,你不是还有家人在裴府吗?回头等要来,一起在院子里不就是了?”
黄氏听顾怜雪的话,更是惊喜地跪地磕头。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通禀声,“大小姐,二夫人来了。”
顾怜雪也不败家子,淡然的笑脸一下子换成了少女的温柔,站起身迎了出去,“姨娘,您怎么来了?天色不早了,怎么不回去好好休息?”
裴氏听见顾怜雪喊了声“姨娘”,只觉得尤其刺耳,但脸上依旧堆起笑,“这不是来看看院子修的怎样吗?这些下人很多都是外面雇来的,怕他们毛手毛脚干不好活,我就来盯盯。”
一边说着,裴氏的眼睛一边若有若无的环视四周,眼神飘忽不定,好似在找什么东西。
怜雪一个眼神,黄氏便领着下人们出了去,只留巧儿在。
裴氏也不聪明的,也让跟着自己的下人离开,只留个嬷嬷在身边。
将裴氏迎入座位,两人便一边品着茶,一边聊些家常。
裴氏在套话,但顾怜雪却不上当,每每关键时刻,总神不知鬼不觉岔开话题。
终于,裴氏忍无可忍,笑容僵硬的说出了所来目的,“怜雪,其实我们中间定有误会,那药真的不是我下的。”
顾怜雪巧笑,“是谁下的,重要吗?父亲和祖母都不想追究,不是吗?”
裴氏笑得尴尬,道,“那个……你也说了,那碗是当年陪嫁的碗,意义非常,这个……能不能把那个碗还给我呢?”
顾怜雪是个懒得扯东扯西的人,再者说,她从来不喜欢浪费时间,便也开门见山,“这么久了,姨娘的碗,我可是十分精心保存呢,什么贼人歹人乌龟王八,想偷想找都寻不到的。”
就这么直白白地骂。
裴氏为什么火急火燎的修听雪院,其中一个原因便是找那个碗。
裴氏气得牙痒痒,却又无法反驳,“怜雪费心了。”
顾怜雪轻笑,“是啊,真是费了好大的心啊。”
裴氏袖子下的拳头捏紧,皮笑肉不笑,“既然怜雪这么费心,我自然也要有一些诚意,便权当保管费了。”说着,向身旁嬷嬷递了一个眼神。
那嬷嬷手上拎了个食盒,但食盒里装的却不是吃的。
只见嬷嬷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金光熠熠,满是精美珠宝,巧夺天工。
这些珠宝不是别人的,正是当年大夫人留给顾怜雪的。
顾怜雪笑着深深看了裴氏一眼,抿嘴道,“难怪父亲那么疼你,姨娘还真是个懂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