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锋探长最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是一个宁静的小镇。大约初秋的一个夜晚,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在穿镇而过的小河边上洗着长长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很顺滑,从左边的肩膀上批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脸。陈探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梦里的记忆很不真切,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有回忆起来。有好几次,陈探长都感觉到那个女人会用手撩开头发或是转过脸来,但都被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惊醒,一次是在外地上学的女儿的电话,一次是一个哥们酒驾被交警拦住,想找他疏通一下关系,最近的一次是被自己的小土狗皮特突然地叫声吵醒了。
皮特是陈探长的女儿从流浪动物收容中心领回家的小土狗,女儿高三的时候,学校要求学生们体验生活,有选孤儿院,敬老院的,也有选监狱警察局的,女儿和两个要好的朋友选择去了流浪动物收容中心,从那天起皮特就成了家庭中的一员。女儿上大学后,皮特成了陈探长家中的伙伴,抵挡着越来越深入骨子里的孤单。
今天是警队老王家出嫁女儿的日子,老王是陈探长的搭档,大名王保民,取得是保境安民的意境。两人一起联手,破获过大大小小不少的案子,是可以以命换命的兄弟。老王是警队的老人,人缘好,警队没值班和出警的人都参加了这次婚礼。在婚礼现场,陈探长大小也是个领导,就多喝了两杯,昏昏沉沉的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多了,被冷风一激,酒醒了不少。想起今天出来的急,忘了给皮特准备狗粮了。皮特是女儿心中的宝贝,饿着它肯定会被女儿说,通过这半年的陪伴,陈探长也把它当成了家里人,自己心里也舍不得它饿着,赶快打了个车往家里赶。陈探长的家住在城乡结合部的秋村,以前是鸟不拉屎的地儿,现在赶上房地产开发的热潮,都盖成了大大小小的商品房,看着漂亮,但是入住率不高,一到晚上黑漆漆的,没什么人气。为了上下方便,陈探长买了个一楼,120多平方,和女儿住在一起也还算畅快。现在女儿一上大学,一个人住,感觉有点大,有点冷清,幸亏有皮特陪伴。
下了出租车,顶着出租车司机脸上含笑,眼中厌恶的表情付了款,心里有点不痛快,但想想自己一身的酒气,也就没有计较。进了小区,开了单元门,掏出钥匙往家门锁孔插的时候还感觉脑袋里一阵恍惚,酒劲阵阵往头上涌,心想着老王真抠门,本地的竹叶青口感好,不上头,和BJ的二锅头就差几块钱,就这也舍不得买,二锅头每次喝了都是这个难受。钥匙在锁孔了转了半圈的时候,陈探长猛然清醒过来,哪里有些不对劲,皮特为什么没有叫唤,每天一插钥匙,它总是旺旺叫着欢迎我回来的。右手转着钥匙,陈探长将左手悄悄往腰间的枪把上摸去,然后猛然转身,却只看到一根黑乎乎的橡胶棍子。“警用97型”,这是陈探长昏倒前脑袋里闪过的最后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