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跳入庭院,在房屋四周设下了屏蔽法阵之后,来到了街道上。
如果伯爵只是被牵连而已,设下屏蔽法阵后就已经算是完工了,并非目标的他,当然不可能被杀死,因此,按伽若所说的“只要保证他将剩下的金币送来。”这一目的已经达成了。
目的虽已达到了,但如果连元凶都没见到的话,还是让人觉得很火大的,按自己之前的精神感知来看,四周确实没有过魔法痕迹。
“太麻烦了.不单是人群无法锁定,连范围都完全无法确定吧?”
虽然伽若说过“如果有兴趣,就试着去找找那片‘水源’,但‘水源’究竟指的什么根本是显而易见的,况且他的资料中也有提过曾指责同伴发音有异,但众人认定后根本没有任何异样,而被归类于找茬之类的不和事件,再加上刚才的话语如果他没有任何作假成分的话,便可以肯定所谓的水源便是“声音”了。
但是啊,但是,这才是最麻烦的吧?一般而言,人的声带构造是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吧?况且从伯爵的幻觉描述来看,还有着特定幻觉的制造效果,所以,这类情况大都有借助于特殊的道具来完成,不过.这种声音一般而言也根本听不到的吧?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怎么使用这声音,但从管家跟仆人的表现来看,确实是跟自己一样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吧?单从这点就可以肯定普通人根本听不到吧?就是不普通的人也有可能听不到吧?这样的声音都已经有了听到的确实证据,那无法发出的这一定论实在显得有些苍白无力.若是只靠自身的发音便能达到这种程度的话,即使是幽也只好举双手投降了.况且那声音如果属于次声波的话,就算累死幽也不可能锁定范围的吧?
“啊~啊~果然还是算了吧,已经超出了麻烦的范围了.无视吧.”
做出这一决定的幽,转身走进了才刚出来的宅邸.
..
再次回到屋内,伯爵的神色恢复了很多,看到幽进来,不禁出声问道“已经没事了吗?”
“若是指你的生命的话,那已经是没有问题了,但凶手是谁完全无法锁定。”
有气无力的说道的幽,倒身横躺在一看就知道十分名贵的皮质沙发上,鞋底的杂草跟泥土,随着腿部的晃动,不时的印在沙发的一侧,看的管家尴尬不已.
伯爵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那样岂不是依旧不能保证我的安全吗?”
“不,已经没事了。”幽将面对着天花板的脑袋转向了伯爵,说道“对方的目标看来并不是你,即使是我设下屏蔽法阵后离开,也不见有进一步的作为,你或许,只是被误伤了而已。”
若是一般人听到了这种解释,一定会气炸般的跳起来抗议吧,但伯爵显示了他良好的修养,只不过是不满的皱了皱眉头后,继续问道“为什么我会被误伤?”
“声音吧,或许是次声波,或许是超声波,或许两样都不是,总之对方向目标使用的声音被你听到,从而产生了误伤,嘛~就是这样。”做出一个毫不负责的总结语后,幽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即使在管家的目光盯视之下也完全没有.
“等等.”伯爵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先不管‘两样都不是’的,为什么次声波跟超声波单单对我造成影响?”
“当然是因为只有你能听到啊。”幽不耐的将头转向天花板。
“怎么可能听到!我好歹还算是正常的人类!”伯爵很不满的抱怨道。
“额.?”幽坐正了身子,在管家放缓的目光下,惊愕的说道“听不到的吗?你不是曾在乐团听到过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吗?”
“那只是很轻的细微声而已,况且都在同一舞台上,我既没做过什么听觉改造计划,也没进行过什么声带改良,人类听不到的声音我当然也没可能听得到啊?再怎么说我都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类啊!”伯爵用质疑的眼光看着幽,不禁感觉自己加钱请来的这家伙完全不值啊.
“额.”幽尴尬的挠了挠头,在管家满意的目光下站起身来,留下一句“马上把事情了解”后,冲出了房间.
..
城市地下水路内.
“啊~啊~啊~~~丢人丢大了.”
通过询问宅邸内的仆人,知晓了他们也曾听过异样的响动,不过因为听得不是很清,也只是当做老鼠啊,虫子啊之类的响动而已,而据在地下室内的一名有过些许音乐修养的女仆所说,她也曾有过幻觉,不过并没有伯爵那么明显而已,只是如梦似幻的程度,不要说感觉真实了,就连幻觉中对方的声音跟样貌都不甚明了,窒息的触感更是有都没有.她同室的另一名听觉较为敏锐的女仆,也说曾听过一些音律,当时只是当伯爵起了兴致在练习而没有在意.因此,幽得出的结论便是,声音可能从地下传来.
“切~明明在二楼都听得那么清楚,岂不是连仆人们偷情也听得一清二楚了~”
当然,这只是幽说来解解闷气的而已,从结论上来看,致幻的条件有两点,第一,必须有听到声音,第二,必须能听懂听到的乐曲,若只有前者,只会是听到普通的声音而已,若是后者,也多半因为地面的传播过程中遗失大量音节而没有危害,使人只当是一场怪梦而已,但若有人能够通过听到的音节而通晓整篇乐章,那便会进入无比真实的梦境,产生不可预料的后果.显然,伯爵属于最后者.
“真怀疑这里确实有人存在啊.”
因为战争的缘故,平常的城镇维护工作多倾向于守城设施,而又脏又臭的地下水道便理所当然的被人选择性遗忘了,此刻的地下水道,污水从水道内漫出,充斥在过道之上,带着那腐烂的臭味,将整个空间拽进了地狱.这完全无法想象是人可以生存的环境.
“额.如果这里有一名精通水系的大法师,只要一个洪流便能让整个城镇瘫痪了吧?”看着眼前的光景,幽恶意的想到。“如果再有一名风系大法师将空气流动控制在一定程度的话,想必熏也能把人都熏死吧?”
“不过法师的体力跟身体素质依旧是根本的问题呢,况且他们也不适合做潜入工作.不过,换成亡灵法师或者巫妖的话倒是完全没有问题了呢.”得出结论的幽朝前方走去.
感觉到有灯光从暗处传来,差不多应该就是伯爵宅邸地下的位置吧,因为幽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选了一个较远的进入口,虽清楚大约方向,但具体位置,幽也无法十分肯定.
“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
地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女声,不甘,愤怒,怨毒,憎恶,似乎世间所能存在的一切之恶都包含在内.使得那不错的声音也化为恶毒的诅咒.
幽站在阴影之内,向光源望去,只见一名把全身罩在斗篷内的女性,用双手揪着自己的秀发,一边发出者如恶鬼般的咒骂,一边蜷缩着身子蹲伏在水道的一角,啜泣,丝毫不在意那污水的浸染跟恶臭.
虽然在见到之前有过无数想象,但看到眼前的人影,幽还是产生了一瞬间的茫然,然后朝她的旁边看去.
如果感觉没错的话.那是具尸体吧.嗯,男性的尸体,被安置在架起的高台上,以使其不被污水浸染,尸体的鞋子跟裤腿都没有任何污水,很显然是在死了之后被她搬来了这里.
幽默默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开,但是,他身后一句冰冷的话语叫住了他“怜悯吗?”
她盯着幽,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恶意,憎意,杀意,怨意,厌意.
幽没有回答,转身亦盯着那女性.斗篷之下,是一副姣好的面容,单从样貌来看,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在灯火的映照下,冰冷而诱人.
沉默.依旧是沉默.沉默的两人间感觉不到丝毫压抑,如雕像般早已伫立在那里.
“原来.是同类吗.”许久.少女清脆的声音传来,似乎有什么重担落地般露出了些许轻松的表情.
“你打算做什么?”幽问道。
“吃掉他。”少女回答,并抬头望向幽,确认到那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后,才继续说道“我和他将确实的融为一体,谁也无法再将我们分开了。”少女露出了这种话下该称之为恐怖的天真满足的笑容。
“需要祝福吗?”幽如同身处婚礼现场般问道。
“你愿意为恶魔献上祝福吗?”少女悲哀的说道。
“抱歉,我已经堕落到无法向神明赞美和祝福,而只能同亡灵和恶魔同伍的地步了呢。”幽轻佻的调侃道。
“是吗?”少女露出了笑容,“那么,请为我们祝福吧~”
“二者之灵魂,即使在现世无法结合,即使在天堂不被祝福,即使在地狱亦被厌恶,即使在死国亦遭唾弃,我,亦为之祝福。”幽将双手握住放置胸前,闭目低首,轻声诵道。
“谢谢.”晶莹的液体从少女的眼中滑落,她幸福的抚摸着男子的秀发,低泣.这种话语,是她一生都不可能会听到的.应该.
“从发现失踪,到查到这里,你还有三天左右的时间,视负责人不同时间可能缩减到两天,虽然对你们的事情有些兴趣,但恐怕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因此,我就不打扰你们最后的时光了。”幽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嗯,谢谢.不过,你可以来见证我们的终结吗?我希望.有人.可以了解我们.一生的样子.”
“是吗?”
..
“幽,今天起的还真早呢。”
“前些日杀害了贵族的那女孩结果如何?”
“火刑啊,今天正午,怎么?你有兴趣?”
“算是有些吧。”
“嘿嘿~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方面的兴趣呢?”
“是吗?”
幽无视了伽若那揶揄的目光,走出了屋子.
..
行刑广场.
“才那么大的女孩啊.真可怜。”
“听说杀了贵族呢,不过最后依旧没有找到尸体。”
“咦?那岂不是冤案?太惨了.而且还是火刑.”
“估计这次贵族被杀让那群家伙们感到危机了吧?想用杀害贵族的后果来杀鸡儆猴了。”
“火刑可以通过吗?再怎么说都不行的吧?就算以教会的立场来说。”
“已经被安了个邪教余孽的头衔呢,教会还不是跟贵族们一条裤子,才不会理会我们死活。”
“真可怜呢.那孩子.”
听着台下那倾向于自己的纷纷窃语,少女却没有感到丝毫欣慰,他们完全不了解自己,更不清楚自己,自己想要的,是一个人彻底的知晓,明了,见证了自己,她巡视着人群,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然后抬头向太阳看去,以了解自己行刑的所剩时间.然后,惊愕跟欣喜爬上了少女的脸庞,她将目光投向某栋建筑的屋顶,在那屋顶的一角,有一人正注视着这里.
柴火在爆裂,火焰在升腾,被这红莲所吞噬的少女,至死都未发出过一声悲鸣,她在众人的惊愕中,贵族的咒骂中,一人的注视中,满足的笑到了最后.
..
火刑台上的红莲灭却,已是许久之后了,被愤怒所充斥的贵族们,直至烧尽了少女的最后一块残骸才满意的离去.
幽走上了已经熄灭的火刑台上,捡起一块被快被烧尽的木炭,在行刑者不满的呼喊下离开.
“真是苦涩的味道呢。”幽将木炭放入嘴中,咀嚼,吞咽,然后这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