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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张明生走出去三鲜居没多久,那几个催债的人就接到了电话,然后骂骂咧咧的对着二人说道“算你们走运,老子再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以后再见不到钱,你们俩就自求多福吧。告诉你们别想跑,如果跑了,你们老家的人可就要遭殃了。”说完,带着几个手下扬长而去。

两人相对而坐,女子的脸色早已变得苍白如雪,两眼失神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刚刚还在幸福的畅想着以后的生活,而现在,两人已经被现实击垮,生活总是这么真实,却又这么的无情,就好像命运跟两个开了一个小玩笑一般。女子没有打骂自己的丈夫,因为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当初两人从自己生活的那个小镇子来到这里打拼的时候,他就对自己说过,他要努力的挣钱,让她过上人人羡慕的生活,她也知道,他一直在为了这个承诺而努力,虽然他没什么本事。到了这里以后,两人才发现,现实远比想象中要残酷,但是他依然在努力,两人没有放弃,为了能生活的更好一些。

这没有什么不对,因为所有人都想要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人人都有权利去为自己争取幸福,虽然他们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渺小的一粒沙。两人拼命的工作,男人白天要打两份工,晚上回家还要帮别人发小广告,而女人在一家超市当理货员,晚上回家继续做一些手工活,她们想靠着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有时候面对生活的压力,她们也低沉过,懊恼过,甚至想要放弃,当女人看到跟她一起来到这个城市的姐妹,早已靠着自己的本钱,开始过上城里人一样的生活后,她也动心过,那一次,是她的丈夫从结婚以来第一次跟她吵架,吵到后来,两人却是在一起抱头痛哭,男人只是怨自己没用,而女人却是心疼男人太过辛苦。从哪以后,男人更加的拼命,每天都想着怎么能挣到更多的钱,而她却是越来心疼他,但是每次她的男人都会安慰她,鼓励她,告诉自己,只要在玩命的干几年,就可以给她买下那个从结婚开始就一直欠着她的结婚戒指。两人就好像在暴风雪中蹒跚而行,相互依偎着,相互搀扶着,向着那个他们心中的圣地,艰难的前进着。

女子忽然笑了,虽然有些凄惨,有些不甘。拿起桌上的筷子,温柔的为他夹菜,“吃饭吧,志华,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为我,我不怪你,我们会慢慢的好起来的。”说完,她就端起了面前的白米饭,泪水慢慢的低落到碗里,而她却一口一口的,就着自己的泪水,默默的吃着。每一口都是那么的难以下咽,但是她却依然带着微笑,而对面男人已经泣不成声。

八月二十八日,卫津市的天空阴沉的可怕,阳光早已穿不透那天空中厚厚的云层,闷热的天气让人感觉很难受。行驶在路上的汽车早已开启了大灯,开车的人们一边咒骂这鬼天气,一边在堵车的路上慢慢的行进。从早上开始,小五就寸步不离的跟着赵清明,因为他知道,今天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今天的三鲜居也显得格外的冷清,中午只有两桌客人,其中一桌就包括张明生。赵清明照例被老板娘喊出来接客,两人相对而坐,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今天的赵清明显得有些不太一样,好像很烦躁的样子,可能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又或者是昨晚没有睡好。这时候又有客人进来用餐,跟老板娘打过招呼以后,坐到了另一桌客人的边上,“哎,你们听说了吗?就今天早上,前几天那对小夫妻自杀了。怎么就想不开了呢?那个男人也是,好端端的借什么高利贷啊。”

另一桌的客人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来了精神,赶紧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怎么没听说啊?”

“当然是真的,早上我还去看了呢,警车救护车都来了,听说两人是喝了农药死的,死的时候两人还抱在一起呢,好像法医弄了半天都没法分开,最后只能把两人一起抬上的救护车。你说现在假农药都这么多,他们俩怎么就能买到真的了?看到当时那样子,真是……哎……”屋子里一阵沉默。

“老弟,这是怨我了,当初要是帮他们一把,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后果了。”张明生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如果当时自己不是让他们宽限几天,而是直接揽过来这件事来……。

想到这里,这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心理竟然有些难过,毕竟是两条人命啊,而且他们都不是那些该死之人,十万块对自己来说也许只是一场应酬的花费,但是对于他们来说,却好像一座大山一样。

“张哥,给我一根烟。”赵清明低着头,有些沉默的说道,这是他第一次抽烟,张明生拿出烟来帮他点上,又给自己点上一根。当烟被吸进肺里的时候,赵清明被呛的大声咳嗽起来,看着手中的香烟,赵清明低声说道:“这烟不便宜吧,好像要一百多块呢。”

“你要是想抽我车里还有,等下留给你。”张明生有些不解的说道。

“张哥,这事不怨你,毕竟是他自己选的路,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走这一步。都说这个世道是公平的,可是真的公平吗?他们两人又真的该死吗?当初李哥找人打听过,他是打算贷款做生意的,但是他一穷二白的一个外地人,要钱没钱,要房子没房子,那个银行能贷给他?其实我知道,他是想拼一把,好让嫂子知道,当初嫁给了自己并没有选错人,他只是想证明自己而已。你可能不知道到,就这一包烟钱,够她们两人生活好几天的了。”听完赵清明的话,张明生发现嘴里有些发苦,是啊,当初的自己跟他们不也一样?

“老弟,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可能不太了解,当初我也跟他们一样,很多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怨不得别人。要我说是那个男人没本事,连累了自己的妻子。死算什么本事?有能耐自己去跟他们玩命,我就不信他们还真能把他给宰了?”

“是啊,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他们俩死的有点冤。”

张明生听完这句话,一开始还有些不太明白,等细想了一下以后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老弟,你是说……他们被人下了套?”

赵清明慢慢的吸了一口烟后,望着窗外那压抑的云层,淡淡的说道“应该是个很老套的剧情了吧,一个恶霸看上了人家的妻子,却无从下嘴,只好从他的男人身上想办法,逼得她男人走上绝路,让女人对他彻底的失望后,他才能有机会得手,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那么爱自己的丈夫。本来女人已经决定用自己的身体去挣钱还债了,但是男人却以死相逼,两人在绝望的时候,选择了这条不归路。”说完赵清明起身走向了柜台,留下了还坐在那里沉思的张明生。

晚上的饭馆更加的冷清,人们都好像害怕这个鬼天气一般,躲在家里不肯出来。虽然开着空调,但是三鲜居里依然闷热的好像蒸笼一般,张明生依然还在,今天他好像显得很清闲。赵清明站在了柜台的后面,顶替了老板娘的位置。因为今天不管老板娘怎么威胁恐吓,小五都不肯去接她的宝贝女儿,最后她只能无奈的自己出马了,豆大的雨点从天空中落了下来,很快就变成了一场倾盆大雨。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人来了,赵清明走进厨房,跟老板说了几句话以后,坐到了张明生的面前。

“张哥,今天没事,我陪你喝点酒。”很快的,小五就端上了几道小菜,酒是白酒,很便宜的那种,自从张明生成为这个城市的地下王者以后,好像就没有机会喝到这种白酒了。

慢慢的端起酒杯,赵清明跟他碰了一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赵清明只是喝了一小口,他不会喝酒,但是今天想喝酒。而张明生却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白酒,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辛辣的液体就好像一条火龙一般,从喉咙中直奔胸口。平时的应酬,张明生能小抿一口,就算给了对方偌大的面子一般,而今天,面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对的青年,张明生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让他热血沸腾的年代,跟着当初的老大,一起豪迈的大口喝酒,快意恩仇。缓缓的吐出一口酒气后,张明生对着赵清明说道,“你跟我说的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如果是真的,我不会放过那些人。”

天空的雨还在拼命的下着,就好像要把这个世界淹没一样,赵清明看着窗外,缓缓的说道“天道不公,人心不古,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不平事了,你又能管的过来几件?”

“最起码这件事,我能管。”

听到张明生的话后,赵清明拿了起酒瓶,默默的给他倒满,两人再次碰杯,这一次,赵清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好半天以后,赵清明才压制住了想要从胸中要喷出的液体,脸色变得通红,“就冲张哥这句话,我欠你一顿饭。你说得对,管的过来又怎样,管不过来又能怎么样?只要心中自有公道,问心无愧就好。”说完一头栽在了桌子上。

小五好像一只猎豹一般,一下子从后厨房窜到了赵清明的身边。慢慢的扶起已经不省人事的赵清明,小五有点发呆,这可怎么办?按照师叔祖给自己信上说的,今天可是小师叔转世的日子,自己必须寸步不离的保护小师叔的安全,可是信上没说小师叔喝多了以后该怎么办啊?看着对面的张明生,小五盯着他问道“你还能不能开车?”

“这点酒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说完起身向外面走去。

小五背起赵清明,向着外面走去,想了想对着后厨房喊道“老板,我老师喝多了,我要送他回去了。这几天可能就不来了。”说完也不等老板回话,小五迈着坚定的步子,背着赵清明走出了出去。

外面大雨依然滂沱,一辆路虎就好像从黑暗中忽然出现一般,缓缓的停在了门口,上车以后,小五对张明生说道:“去津塔,上天台。”

没有一丝犹豫,路虎猛然加速,宽大的轮胎溅起了大片的水花,很快就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一边开着车,张明生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着小五,对于小五他总是怀着一股惧意,“哪里的天台是不对外开放的,咱们去了也上不去。”并没有问为什么要去,只是陈述着要面对的情况。

“把我和老师送到哪里你就可以离开了。”小五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不时的看着赵清明。

很快的,车子就到达了津塔,这里是卫津市最高的建筑,整体呈一个椭圆形的柱状,犹如一根立柱,直插云霄。小五背起依然没有清醒的赵清明,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张明生一咬牙,也下车跟着小五往里走。

“这里已经关闭,请你们马上离开。”看到三人走进大厅,保安过来想要阻拦小五,“不好意思,等一下麻烦你把他抬到里面去。”

还没等张明生明白过来,只见小五伸手一点保安的额头,对方就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好似睡着了一般。跟在后面的的几个保安见状,都抽出了警棍,有的想要拿起对讲机准备请求支援。然而没等他们做完这些动作,几个人也都软绵绵的一头栽倒在地上,而在他们身边,都散落着一颗花生米。

张明生看到这一幕,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他知道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这个不爱说话的青年真的很危险。但是他又感觉到很兴奋,原来真的有这种功夫啊,太厉害了,找机会一定要跟他学学。小五并没有回头,就这样背着他的小师叔,向着电梯走去,这一刻的小五,就好一尊杀神一般,不管是谁出现在他的面前,只要当住他前进的道路,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把对方击倒。津塔真的很高,高到需要换乘两次高速电梯,带能到达顶楼。一脚踹开上锁的安全门,小五背着赵清明走到了天台中央。

都说高处不胜寒,这话没错,天台的气温要比下面低很多,而且风很大,大到平常人根本站立不稳。狂风暴雨,正好来形容此刻的情景,慢慢的把赵清明放下,小五走向一旁的一个配电间,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小五突然一个发力,直接跃上了有两米多高的房顶,然后就在这狂风暴雨中盘膝坐下,静静的看着躺在天台中央的赵清明。一道闪电突然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照亮了整个天台,也照亮整个卫津市。当张明生处理完楼下的几名保安,一路奔跑着赶到天台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已经让他整个人惊呆了,他只能死死的抱住一根粗壮的栏杆,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大风吹走。傻傻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张明生心里说道,就算现在让他去死,也已经值了。

电闪雷鸣中,小五端坐在屋顶,就如老僧入定一般。但是周围的环境,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虽然不动,身体却保持着最机敏的状态,只要有人胆敢踏上天台一步,小五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击杀。而天台中央的赵清明,身体已经缓缓的离开了地面,就这样慢慢的漂浮在空中,从那一闪而逝的亮光中可以看出,他还在沉睡着,忽然一道井口粗细的闪电从天而降,直接把赵清明笼罩在里面,强烈的光亮已经让张明生睁不开眼睛,大约过了三秒左右,闪电突然消失不见,而刚才还漂浮着的赵清明已经变成盘膝而坐,双手抱圆归一,沉在丹田,紧接着就是一道道碗口粗细闪电,劈落在他的周围,一共九道。随着闪电的消失,地面上缓缓的出现了九朵莲花,如金莲盛开,把赵清明围在了中央……。

而远在武当山的那口深潭,此刻也并不平静,往常好像镜面一般的水面,此时却有若滚水一般,不停的冒着水泡,一条白玉巨蟒在水中缓缓的游动,紧接着一道巨大的水柱从水面喷薄而起,白玉巨蟒就好蛟龙出水一般,盘旋着水柱顺势而上,伴随着巨蟒的升起,水柱自下而上的出现了九朵盛开的水莲花。深潭的岸边,一只通体乌黑的巨虎匍匐在地,而在它身上,端坐着一只白面灵猴。当巨蟒的身体顺着水柱到达顶端的时候,巨蟒忽然奋力的冲出了水柱的最高点,然后身体折成一个倒U形,一头扎进了深潭之中。只是刚才还是白中泛青的蛇身,已经变成了通体雪白。当水柱完全消失在水面的时候,原本碧绿色的潭水慢慢的浮起一片白色,那是一张完整的白玉蟒皮,黑虎猛的起身,对着深潭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虎啸,在他身上的白面灵猴从它身上跳下,紧接着,黑虎跃进了潭水之中,咬着那张白玉蟒皮,游回了岸边,灵猴慢慢的把那张蟒皮团好,抱在了怀里。然后跳上黑虎的背上,看来一眼深潭后,发出了一阵阵吱吱的叫声。黑虎猛的一窜,驮着灵猴,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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