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在姑姑家吃的,伯父一家也过姑姑家来陪我们吃饭,一大家子很是热闹。姑姑似乎恨不得将所有珍藏的东西都拿出来招待我们,满桌都是我爱吃的好东西,让我和木木感动不已。
席间,哥哥闹着要和木木拼酒,这也是苗家人好客的一种表示,木木并不是那种善酒的人,喝了两杯便满脸通红,还是憨厚的大伯心疼他,怕他醉酒伤身,阻止哥哥再敬。木木却死要面子,还想强撑着和哥哥拼,那个大笨蛋不知道哥哥可是村里有名的酒缸,号称“十碗不醉”,哈哈!
饭后,众人围着火炉取暖闲聊。
我凝眸想了一会,侧过头问表姐杨小军还好不好!
表姐笑道:“他啊,两年前结婚了,上半年两夫妻一起去了广东打工,听说混的还不错!”
我努力让自己笑的平淡,语气平和道:“那就好!”
杨小军比我大两岁,应该是我青梅竹马的伙伴,那时候父母工作忙,经常把我送到老家来让爷爷奶奶带。杨小军家就在后面的山洼里,翻过姑姑屋后这座竹山就到了。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上山放牛,赶着两头老黄牛,漫山遍野找野果子吃,乐在其中。
十岁那年,才刚十二岁并不懂感情为何物的杨小军居然说喜欢我,让我长大了给他做媳妇,什么也不懂的我自然点头答应,不过要他去采崖边那些紫色的蓓棂花给我,否则就不嫁给他。结果他真的去了,明知道采不到,还是拼命攀了过去,当他终于将花采到手里时,却再没力气爬回来了。在我的一声尖叫中,他象个葫芦骨碌碌滚到了崖底,摔的口鼻**晕迷过去,手里仍紧握着那把紫色的花。
在附近砍柴的爷爷目睹杨小军跌下山崖,吓的魂飞魄散,赶紧飞奔下去抱他,见到他手里的花,顿时明白肯定和我有关,将我狠狠揍了一顿。还好杨小军命不该绝,静养了一个月又活了过来。
不久后,爸妈将我接回省城上学,我们便很少再见面了,偶尔回到老家也都是步伐匆匆,有时连面也没机会见着。最近的一次相聚还是四年前,虽然只是匆匆一叙,但高大帅气的他还是让我眼前一亮,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小时候的那个小不点。
岁月悠悠,人生如梦,年少时的纯真与玩笑,或许他早就忘了,而我终究没有实现我的诺言,他也终究没有娶那位曾用生命交换过的女孩。我们拥有的是完全不同的天空,只有曾经美好的记忆永远留在心中。如今听到他已成家立业,我歉疚多年的心一下子变的轻松了,原来我一直记着儿时的那个承诺,只是我们注定永远无法交集!
木木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用胳膊撞了撞我,一脸探询,我笑笑搪塞了过去,怎么好意思给他说这样的往事呢?
不知不觉聊到快深夜,该去睡觉了。
老家有个习俗,凡是回娘家的女儿女婿是不能在一起睡的,见到木木很不甘心被堂哥带去他家睡觉,我扭过头幸灾乐祸偷笑。
表姐将我拉到她的房间睡,久别重逢,两姐妹兴奋的根本没有睡意,头挨着头说了半宿的私房话。感觉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只可惜我们都长大了,嫁人生子,以后或许很难有机会再相聚,禁不住有了一丝淡淡的惆怅!
次日天刚亮我便爬起床,下楼看到木木正坐在门口发呆,一见我便鼠眼发亮,仿佛饿急的小狗忽然发现了一根骨头,跃起身冲过来将我拉到一边,还贼头贼脑四下望了望,标准的贼相。我一见他那神秘兮兮的表情就头皮发麻,甩开他的魔爪问道:“你要干什么?”
木木扁着嘴可怜巴巴说道:“珞珞,你昨天晚上怎么可以把我撇开的?你知不知道你哥哥床上有好恐怖的小虫子,咬的我身上好痒。”
我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跳蚤吧?”
木木拼命点头,心有余悸打了个冷战道:“真的好痒!”
我哈哈狂笑,天哪,这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被几只跳蚤就吓成这样?乡下的被窝,有几个没有跳蚤的?真是笑死我了。
木木无辜的瞪着我,完全搞不清我笑什么。
我笑够拉着他进屋洗脸,用完早餐便依依不舍告别姑姑和伯父一家,搭上去巫溪的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