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去上了一堂课,是工业设计的课,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毕竟是学生,装模做样也得上几次吧。课还没有开始,几十个学生就睡过去了一半,当然,我不在他们其中。我不喜欢在课堂上睡觉,我甚至不喜欢在白天睡觉,夜晚我又给了写作,总之,我的睡眠时间很少,但精神很好。
这不,那个台上的老师此时就夸奖了我,说我每堂课都认真听讲,而不像他们一来就睡觉。有的同学说,他们睡觉绝不是因为老师讲的不好,那个老师多少有了点自信,即使只有我一个人听,他依旧卖力地讲着。
他夸奖我以后,我突然间不好意思了,因为我并没有听他讲课,而是在想我自己的事情,就连他的课本我都没用带,手边放着的是一本《残酷的美》。
刚刚看了一篇文章,是三岛说,他在美国游玩住酒店的趣事,他说,这个酒店条件一般,这种一般不是一般的一般,唯一值得他们自豪的是:他们的衣橱里有比别的酒店多得多的衣架子。为什么是衣架子?我在想的时候,他下面又写道,那是因为旅客每次拿衣服去洗的时候,取回来时,人家总会送衣架子,这样久而久之衣架就多了起来。
这难道不是对此时的我最好的讽刺吗?讽刺就讽刺吧,你们一定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也没有必要笑我吧。
刚才我恍惚中,想到了少女堕胎的事,这是因为谭力上次给我讲到那个奇怪的药方子脐带血,少女堕胎是常有的事,其实和生孩子一样,第一次总有些慌张,次数多了就像上厕所一样了。
最近,国家总在提倡二胎的事,我想取消医院堕胎,生下来的孩子都有国家养,这样一下子人口问题也就解决了吧,呵呵,只是乱想而已。
这课上的一如往常的平静,时间总在课堂以外的事情中过得特别快。课间,那个老师,大概姓杨吧,我在楼道角落里遇见了他,他在那里吸烟。他主动和我说了话,他说他看了我写的小说,很不错很喜欢,但是……这词一出,我就知道那重点在这但是以后了,前面只是客道的说法,他说,既然是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的,他送给我一本新的课本。
第二堂课上,我打开了课本,本性却依旧难改。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老师根本不姓杨而姓魏,叫魏长生。幸亏当时我还算聪明,和他打招呼的时候,我只是称呼他为老师,这个是大众的称呼,人人都喜欢而不会称呼错。谁都喜欢被人称呼为老师,不管是不是真的老师,歌手演员导演编剧,甚至走秀的坐台的都喜欢当老师。又联想多了,还是说说他吧。
大概是他父母希望他长生不老吧,才给他起了这样的一个名字。听说,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又听说,他的老婆也得了病,好似挺严重的。他从前是不吸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吸上了,每个课间,楼道的角落里都洒满了烟头。他吸的烟是个叫红梅的牌子,同学们都说,那是最便宜的烟,才五块钱一包。又说,他的老婆就叫红梅,我突然间肃然起敬,这样一个痴情的男人,大概是太依恋太爱他的老婆了,才会去吸这样的烟,等到老婆离去,他依旧会吸下去,像有句话说的,爱你,把你吸在肺里,这个男人做到了,他要这红梅的烟成为他一世也戒不掉的瘾。
为着这份感动,同学很是认真地听了他几堂课,几乎没有人睡觉了,而后,时间一长,大家又恢复了常态。
放学后,我刚要离开教室,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惊,看到的是一张丑陋的脸,吓得我一跳,尽管,我们是同学,我看了他许多遍,似乎早该适应了,但是我还是在瞬间被吓住了,你能想象到他能有多丑吗?当然,我对丑陋还是有一定免疫力的。他并不是一个常态,他的诞生似乎在考验人类对丑陋的忍耐力。
我尽量收住我的惊讶,而后真诚地微笑了一下。
他把一封挂号信送给了我,那信沉甸甸的,
我说了声,谢谢。他高兴地离开了。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收到信吃惊的程度远远不亚于看到他那张丑陋的脸的程度。尽管我很惊讶,想知道那信的内容,但我还是先把它放在了书包里,我急忙奔向一个地方,我有更重要的事。
现在食堂里的打卡机刚刚显示出数字,热腾腾的饭菜刚刚端上来。
平时上课看不到什么人,一到吃饭的时候,不知道这些人从哪里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我刚打好饭,坐下来。阿光端着饭菜坐了过来。
你吃那么多,难怪那么胖?我说。
课不上可以,饭不吃还真不行。阿光说。
也是,不吃饭哪有精神体力上课,是吧?我说。
这时,食堂里已经坐满了人。
苏琳,这几天没有事吧?阿光说。
苏琳,这几天又找到新男朋友的事,我当然没有必要和他提起,他当然也知道苏琳是个怎样的人。
没有事,一切正常,这个谭力,你说他没有本事吧,有时候还是有一点的。我说。
当然了,人家管怎么也是谭氏传人啊,就是还没有达到火候。阿光说。
那个赵自白找到了吗?我问。
怎么可能找到?还没有。阿光说。
你们这几天又去驱鬼除魔了吗?我笑着问。
没有,这几天谭力也失踪了。阿光很淡定地说。
谭力失踪了,我很是惊讶,随后又淡定了下来说,他不会和哪个美女鬼混去了吧。
你也太小瞧我们谭大少了,他不是那样的人。阿光说。
那你是不是呢?我说。
我倒想是,可是哪有美女跟我鬼魂啊?阿光说。
面包会有的,美女也会有的,谭力到底去哪了?我问。
担心他了?
谁担心他了,管我屁事。
不用担心,他十有八九又去修炼了,修炼他的谭氏秘籍了,他说不久要有大事发生。
大事?能有什么大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
……
在宿舍里,我打开了那封信,我首先没有去看那信的内容,我先去看署名,结果署名写的是:马倌。马倌是谁,应该就是马尚吧。我看了信的内容。
信里详细地写了那天事故发生后,在医院妇产科发生的全部过程。我看过后,目瞪口呆,都说医院黑,真没有想到医院会黑成这个样子。那简直是对那白大褂最大的讽刺,应该换成黑大褂。
那次事故,那个男人也就是木青云的儿子,当场死亡,而他的老婆却奇迹般地生下了孩子,竟然母子平安,然而孩子生下的第二天,突然被宣告死亡。随后,那个女人也死了。
事故的当天,有一个叫马兰的护士突然与另一个护士调了班,她还找到了马尚,要他帮忙做一件事,马尚最后没有答应。
信中说,马兰似乎早就知道这个事故会发生一样,特意在那天做了准备。然而,马兰和死者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马尚也不知道。他说,孩子和女人的死一定和马兰有关系。但是,一个马兰就是这起事故的主因,似乎并不妥,这个女人的背后一定还有黑手,那个黑手是谁?马尚就不大清楚了。
这信内容的真假,我无从考证,但我相信他写的是真的。如果信的内容是真的话,写信的人也是那个我见到的人,那个人就是马尚的话,那谭力所说的马尚已经死了,那个死去的人又是谁呢?这个谜似乎越来越深了。我有种被吸引的感觉。
马尚现在又藏在哪里呢?他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我正思考着,掏出了电话,打给谭力,那头没有人接。
哦对了,阿光说他在闭关呢,靠,有事的时候,就找不到人,男人永远是嘴上说的多,现实做的少,不靠谱。
这时,苏琳突然回来了,满面红光的,她一定喝了酒。
她把包丢在了床上,走过来抱住了我,亲了我一下,我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亲爱的,还在写小说呢,别写了,别把自己的大好时光都浪费在这个破屋子里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苏琳说。
喝酒了,我说。苏琳点了点头。
又做了,我问。苏琳依旧点了点头。
这次能保持多久,我问。
永久。苏琳说。
自行车啊?我笑着说。
还公交车呢,管他什么车,本姑娘就是喜欢,苏琳说。
你不是说男人没有好东西吗?这次动真的了?我说。
那是没有遇到他?苏琳说着,脱下了衣服,准备洗澡。
这是哪方大神,能把你收了,真不简单,我倒是想见识一下。我说。
改天介绍给你认识,我先洗洗,困了。苏琳说着走进了浴室。
我无意中发现,苏琳身上的符子不见了。是不是我没有看清楚呢?如果真的不见,大概也没有事吧,那次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了,应该没有问题了。我就没有想太多。
本来,想和苏琳聊聊这信中的事的,看来是没有希望了,只能我独自研究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呢,想找个说话的都没有。
无聊中,我打开了协会群,人数还在增加。
医院,还得去一次,对一定得再去一次。
苏琳洗过了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那天,突然下起了雨,我还是去了医院,到了九楼的妇产科,那里和上次来的情景完全不一样,那里多了许多人,有医生护士产妇孩子。一切都正常得像个医院了。
他们都在忙碌着,我不知道如何去找马尚。我站这里在楼道里,这里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似乎只有我是多余的。
哦,对了,我突然想到了,马尚信中所写的那个女人马兰。
于是我走到了护士台,每个护士似乎都纯洁得像天使,我看不见白大褂下面的污垢。
你有什么事?一个护士问我。
我,我找人?我说。
找谁?护士问。
马兰。我说。
马兰,有人找你,护士大喊道。
这时,正好一个护士走在了我身边。
谁找我,你找我,有事吗?我就是马兰。我身边那个护士问我。
我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为什么要来找她,难道当面问她信中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我这样的行为太莽撞了,这莽撞的行为是很危险的,我此时才意识到。
902床的产妇,好像有点不舒服,麻烦你去看一下好吗?我灵机一动。
好,等一下,我马上过去。马兰说。
我快步离开了那里,在楼道里,遇到了一个黑影。
那是一只猫,对一定是那只猫,那猫不是马尚养吗?那猫还在,那么马尚也一定还在这医院里,他一定躲在了某个地方。
猫顺着楼道,一层层往下跑着,我紧跟着那只猫,越走越低,不知不觉就到了楼下,这可是九层啊,累的我要命。我停下来歇一会,那猫似乎在不远处等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