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了,带着一份肃杀的静,雁走了,衔去一片思念的情,风起了,掠过一座寂静的岭,夜凉了,抹上一面凄寒的冰。
就在这如水的夜色里,韩局长以及杨精诚等特警队的同志心情沉重地进入了顾凡宇的病房。
“局长,精诚,你们这是怎么了?”吴能看着同志们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心里顿感不妙。
“你说,你到底得罪了谁?是谁要杀你?!”杨精诚疯了一样冲向刚刚苏醒,还躺在病床上的顾凡宇,把从黑松林里带回来的黑头盔和黑色机车装一股脑儿扔在了顾凡宇的身上。
“啊!鬼啊!不要来杀我,不要来杀我,不要来杀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不要来杀我!”顾凡宇看着散落在自己身上的头盔和衣服,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双手紧紧揪住被子,把自己的全身都蒙得严严实实。
“他这是怎么了?”韩局长走到床边,俯视着在被子里面瑟瑟发抖的顾凡宇,向吴能问道。
“医生说他虽然腿上的伤没事儿了,但脑子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受了刺激,刚才你们来之前,还发作过一次,据医生诊断是一种间歇性的精神失常。”吴能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给韩局长搬过来一把椅子,请韩局长坐下。
“他刚才说‘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鬼啊’……他在我们来之前发作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吗?”杨精诚发现了一丝异样。
“咝……那倒没有,当时只是不断地说‘不要来杀我’这句话。”吴能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后道。
“鬼啊……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这些字眼,会不会正好就是咱们需要的线索呢?”在外面吃完晚饭后给吴能带了外卖回来的雨欣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一边往病房里走,一边说。
“喂,顾凡宇,到底是谁要杀你?你又曾经害过谁?”杨精诚一面说着,一面不停地推搡着躲在被子里面的顾凡宇。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要来杀我……”被子里面的顾凡宇颤抖地更厉害了。
“这家伙,疯了以后嘴还这么严!”杨精诚不再推搡他,直起身后抱怨着。
“刚才你们没来的时候,他没有说‘鬼啊’、‘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但是当你们来了之后,他却说了这样的话,而且是在精诚把这个黑头盔和黑色机车装扔到了他身上后,他才这样说的。我如果没有猜错,顾凡宇应该是认识这个杀手,知道这个杀手是谁,但是他又不肯说。我想,如果去顾凡宇的家中再次搜查一下,或许会有什么线索。”吴能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
“好,我觉得你的看法很有道理,你和雨欣去一趟顾凡宇的家,仔细搜一下。”韩局长赞许地点了点头。
——顾凡宇家
“装修这么豪华的屋子的主人,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还真是讽刺啊!”吴能一边感叹着,一边到处翻箱倒柜地查找着线索。
“唉,也是,更可怜的是他们几十年的夫妻竟然还没有孩子,这也许就是顾凡宇贪赃枉法,用情不专的报应吧!”雨欣一边翻看着顾凡宇和黄子棋的相册,一边点了点头。
“我和他可不一样,我是个用情相当专一的男人,一辈子只会对你好!”吴能突然停止了搜查,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雨欣。
……
“吴能,你快来看,这里有张照片!”也不知刘雨欣是真没听到还是故意岔开了话题,向吴能挥舞着手中发现的一张照片。
“这个戴着黑头盔,穿着黑色机车装,戴着墨镜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咱们今天遭遇的那个杀手?”雨欣一面指着照片中与顾凡宇合影的一个神秘的年轻人,一面把照片递给了吴能。
“有这个可能性!咱们明天去新金大学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个戴墨镜的。”吴能接过照片,一边打量着照片中的年轻人,一边说。
翌日,吴能和雨欣拿着照片几乎问遍了新金大学所有的教职工,终于,一个上了岁数的女教授提供了重要的线索,说这个戴墨镜的年轻人长的很像顾凡宇十年前的校长助理葛云飞,而且这个葛云飞是在和顾凡宇一起去出差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么他们是去哪儿出差的时候,葛云飞突然失踪的?”吴能看了一眼刘雨欣后,面朝这个女教授问道。
“这一点,我就不太清楚了,十年前的事儿了,早就记不清了。”女教授摇了摇头。
吴能和刘雨欣向女教授致谢后,漫步在落叶纷飞的大学校园里。
“咱们去查一下财务的报销记录吧,他们每次出差回来后应该都需要报销的,也许从车票等凭证上可以查出当时他们去了哪里。”双手抄着兜的刘雨欣在稍稍思考后,提出了建议。
“好主意,咱们就查他们最后一次共同外出时的那张报销凭证。”吴能原本迷茫的目光重新恢复了光彩。
在新金大学财物部的档案室里,吴能和刘雨欣在翻遍了几乎大半个屋子的会计凭证后,终于找到了十年前距离现在最近的,报销顾凡宇和葛云飞共同出差的差旅费的一张财务凭证。凭证后面黏贴着大量的餐票、住宿票等,一张景区门票映入了吴能的眼帘——木兰山!
“海拔三千多米的旅游胜地木兰山!”脸凑了过来的刘雨欣一边打量着这张门票,一边自言自语。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吴能在闭着眼睛经过一番冥思苦想之后,猛然睁开了双眼,“十年前是顾凡宇把葛云飞推下了木兰山!”
“你怎么知道的?”刘雨欣有些狐疑地问道。
“在医院的时候,顾凡宇在见到了黑色头盔和黑色机车装之后,立即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并喃喃自语着‘鬼啊’,‘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咱们在顾凡宇的家中又搜到了这张他与戴着黑色头盔和穿着黑色机车装的墨镜男合影的照片,而这个墨镜男已经被刚才那位女教授认出来是十年前失踪的葛云飞,所以,我断定,是顾凡宇心中有鬼,他在十年前谋杀了葛云飞。”吴能从裤兜里掏出那张顾凡宇和葛云飞的合影递给了刘雨欣。
“而且,要把一个人从世界上成功地彻底抹除掉,并造成失踪假象的最好办法,就是找到一处高山后,把对方推下悬崖!所以顾凡宇把葛云飞从木兰山上推下了去!”雨欣恍然大悟地说。
“并且,这个葛云飞被推下悬崖后,由于命大,侥幸没有死,在练成了顶尖的杀手后,回来找顾凡宇报仇。”吴能补充道。
“那么咱们下一步从哪儿寻找线索和证据?毕竟这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即使当时的现场遗留下了一些证据,随着时间的推移,只怕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如果顾凡宇死不承认,咱们还真拿他没办法。”雨欣俏媚微皱道。
“我要去一趟木兰山!也许能发现点儿什么。”吴能用相机拍下了这张门票,然后直起身道。
吴能向韩局长汇报了在新金大学发现的线索和证据,韩凝峰答应了吴能只身前往木兰山查找线索的请求,五天后,吴能从木兰山满载而归,他自称此行收获颇丰,拿到了重要的证据。韩局长决定由吴能作为主审人,立即提审刚刚已经出院了的顾凡宇。
——警局审讯室
“顾凡宇,想不到你不仅贪污腐败,包养情妇,而且还杀过人!”吴能睛芒电射,眼神犀利如刀般射进了顾凡宇黯然无神的双眼。
“我……我没有杀过人,你少血口喷人!”已经从间歇性精神失常中逐渐恢复过来的顾凡宇,立即矢口否认道。
“到底是不是我血口喷人,待会儿就知道了,我先问你一个问题,在医院的时候,当你看到杨队长把这个黑色头盔和黑色机车装扔在你身上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喊着‘鬼啊’,‘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到底害了谁?你心中藏着什么鬼?!”吴能一边用手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黑头盔和机车装,一边连珠炮般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有说……说过这种话吗?我怎么不……不记得?”顾凡宇神色有些慌张,说话吞吞吐吐。
“哼哼,你还想抵赖,在你醒来后第一次精神失常的时候,你就一直大喊着‘不要来杀我’,我当时就已经起了疑心,所以我就立即把手机的录音打开了,果不其然,等精诚把黑头盔和黑色机车装扔到你身上的时候,你的反应更加夸张,连台词也增加了,加上了‘鬼啊’,‘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这两句话。”吴能两手交叉着置于胸前,面色威严地注视着顾凡宇。
“好啊,既然有录音,那就请吴队长放出来听听,我还想听一听我当时说了些什么呢!”顾凡宇恢复了平静,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好,那我就放给你听!”吴能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手机。
听着录音中自己那惊慌失措的喊叫,顾凡宇的喘息越来越粗重了,身体也彻底僵住了。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猜你以前肯定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我就到你家中搜查,结果搜出了这张照片!”吴能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那张顾凡宇和墨镜男的合影,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顾凡宇面前,用右手捏着这张照片给顾凡宇看。
……
“有……有录音又能怎样?我当时已经精神失常,一个人在这种状态下讲出一些疯话,也是很正常的事嘛!而且这张照片又能说明什么?!谁平时还不和朋友合个影吗?”僵了半晌的顾凡宇深吸了口气,努力用平静的语气不停地质问着吴能。
“不错,一张照片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是,由于这张照片里面的墨镜男和那天袭击你的杀手的穿着是一样的,所以使我产生了怀疑,我和刘副队长一起去新金大学做了调查,结果,有人认出了这张照片中的墨镜男就是你十年前的校长助理葛云飞,更奇怪的是,这个葛云飞竟然在十年前和你一起出差的时候神秘失踪了!”吴能俯视着刘海儿和前额已经彻底被汗水湿透了的顾凡宇,掏出了他十年前去木兰山的门票,“你再看看这是什么?”
……
顾凡宇脸上的汗水已经像下雨一样从下巴上不断地滴到自己的前胸,把蓝白相间的囚服打湿了一大块儿,嘴巴翕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神色惊恐地盯着这张木兰山的门票。
“我来替你回答吧,由于当年的葛云飞知道了你贪污腐败和包养情妇等太多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你一直努力试图把他拉下水,却始终没有得逞,因此你对他恨之入骨,暗起杀心,终于,你精心策划了一场看似天衣无缝的谋杀,借一起出差为名,把葛云飞骗到了木兰山的悬崖上,趁他不注意,将其推下了万丈深渊,然后你谎称葛云飞失踪了,结果,被你成功地蒙混过关,然而葛云飞被推下深渊后却大难不死,练就了一身的杀人本领,回来找你报仇。顾凡宇,我说的对不对?”吴能已经坐回到了自己的主审座位上,倚靠到椅子的靠背上后,一边用右手食指不断指点着葛云飞,一边说。
……
“吴队长,你这是在编故事吧?你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你仅仅凭借一张照片,一张门票,就把杀人犯这样一顶大帽子扣在了我的头上,这也太牵强了吧?!”顾凡宇在沉默良久之后,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故作镇定地质问着吴能。
“是不是在编故事,你看过这个之后再说吧!”吴能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卷录像带放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