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城,姑苏府内。
大殿之上的姑苏揽月已掩盖不住内心的焦急之色,不断地踱着步子走来走去,脚步凝重深沉。不时抬起头望向门外,仿佛下一秒姑苏莜蓉就会出现在那里。
他的妹妹姑苏莜蓉早已在二十年前临走时说过,会在今时今日回到凤歌,不只是其宗门的规定,也是因为今日为姑苏一族建族之日。
以往的这个时候,姑苏府中都会点上明灯,照得整个姑苏府犹如白昼,同时摆上三十桌大席犒劳那些为姑苏家族鞠躬尽瘁劳累至今的有功之臣。
而今日由于姑苏莜蓉从仙门归来的缘故,更是准备了百余桌酒席,只要是府内之人,不论男女老幼、职位高低都可上桌,共享这份欣荣。
……
如火般的夕阳已退落西山多时,朦胧的夜色笼罩了整个凤歌城。
凤歌城内只有一处依然灯火通明、亮如白昼,那便是凤歌城内第一大家的府邸——姑苏府。
此时府内已摆放好酒席:山禽翅燕、玉盘珍馐,即便只是看着就不禁令人垂涎三尺,美酒亦是香醇。
一些年纪尚轻的丫鬟以及小厮们眼睛直瞪瞪的盯着桌上的美味佳肴,已不知吞咽了几次口水,要知道在平时他们怎么也不会吃到这样的美味,即便是往年的宴会他们也是没有资格上桌的。
今年托了姑苏莜蓉的福得此机会本是满心欢喜,无奈那些老人长辈们还都没有动筷子,他们自然是不敢造次,不过一个个的却是在心里埋怨起了姑苏莜蓉。
月上柳梢,姑苏莜蓉还是没有回来,在座的族人仆役近千,却没人说话,诡异的寂静、压抑的气氛,落针可闻。
“吃~~吃饭饭~~”一道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静。
在这种情况下到底是谁有胆子率先说话?而且还是这种不合时宜的话?
人们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红衣,头扎双马尾的小女孩。
不是我们的小千雪又会是谁?
姑苏千雪坐在母亲姜素遥身边,只有头部从桌缘露出,不过也足以看见桌上的食物。
姑苏千雪伸出粉嫩嫩的小手向着满桌的食物虚抓着,而头却转向母亲,用那毫无光彩的眼眸看着姜素遥,看来自己是没有办法够得到那些美味。
在其灵识海内的那具由灵魂化成的“小姑苏千雪”感受着自己的这副身体的所作为所不由得以手抚额,即使这样的行为并不由得她的意志控制,但还是为此感到羞愧脸红。
“如果她将来意志回归本体,那时还哪里有脸来面对族里的众人?”姑苏千雪这样想着,越想越气,不禁在识海之内大声的骂道:“吃,你就会说个‘吃’,除了吃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你知不知道现在别人都怎说你?他们都说你是‘吃货’是‘饭桶’!”
“妈妈多希望你能够叫她一声!你知不知道啊?”
“为什么这些年来你只学会个吃呢?到底是为什么啊……”姑苏千雪骂着骂着不由得哽咽了起来,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的滑过其娇美的脸蛋。
“吃!…吃!…就知道吃!怪不得外面的人都叫你‘饭桶’。”一声怒喝传来,姑苏千雪听出了那是她爷爷的声音。
在听到爷爷这样骂她后便哭的更加伤心,如果她能喊一声爷爷,能说更多的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表现的像个傻子一样,或许爷爷就不会冷落她的父亲母亲了,也不会对她有这样大的成见了……
家主姑苏揽月不知何时从大殿中来到席间,刚好见到孙女于众人面前出丑,不觉心中气郁,故出口训斥,言语也是重了一些。
姑苏揽月直等到现在也没见妹妹姑苏莜蓉归来,亦是失去了信念,又想到府中众人俱在席上,就算妹妹真的不能回来,可一年一度的族宴却不可再耽搁。
谁知刚来到席间就见此一幕,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是拿姑苏千雪当了出气孔。
“是谁将她带到席上的?”气头上的姑苏揽月大声的质问道。
坐在席间的姜素遥自是站了起来,低着头眼中盈满了泪水,不过由于低着头并没有被人看到。
其实在这之前姑苏揽月已经许可了此事,今日她的孙女姑苏千雪是可以参加族宴的,但此刻却变得不讲道理了。
“既然是你将她带来的,那就再把她带回去吧。”说完姑苏揽月就不再去看她娘俩,丢下一声冷哼后就自顾自的走到了主席之上。
跟随着父亲一起来到席间的姑苏澜城看着妻子落寞的身影,不由得想要辩解些什么,但看到姜素遥冲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后只好作罢。
姜素遥抱起姑苏千雪向着自己的那处偏院走去。
姑苏澜城虽然不再想要理论什么,但看着妻子抱着女儿千雪时孤单落寞的背影,心中不觉一阵刺痛。
忽的转身朝着父亲作揖道:“父亲,澜城感觉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请父亲原谅。”
说罢转身追着姜素遥的背影而去。
“走吧,都走吧。”姑苏揽月颓坐在椅上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重了,也有些过了,但话已出口也就收不回来了。
族宴在姑苏揽月宣布开始的那一刻开始,虽然满桌子的珍馐佳肴,但人们已无心品尝,只是囫囵的吃着。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至少还是有许多人吃得津津有味,那些从来没有尝过如此美食的年轻丫鬟小厮们私下里正对着面前的美味赞不绝口呢!
也是,像他们这种人又哪里需要去操那些本就不该由他们来操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