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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姑苏千雪

花团锦簇、绿柳拂风,碧波潭水、少女红衣。

一座不是很大的庭院中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靠墙处有一个十平见方的水潭,潭水盈盈,可以清晰地看到几条红头花尾的鲤鱼怡然自得的畅游其中,岸边的绿杨柳树为其遮挡住了火辣的阳光。

杨柳岸边,一名身着锦绣红衣的女童趴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将头伸到水面上,眼睛盯着水里的鱼儿。

水面如镜倒映出女童的面庞,从水面映出的模样上来看,女童的年龄约莫十来岁,姣好的脸蛋上带着点婴儿肥,看着就让人有想捏两下的冲动。眉毛好似岸边的细柳,就算请最好的画师用最好的水墨也不能尽绘其形。其眼如丹凤泛似桃花,只是在这双瞳眸之中却找不到一丝光彩,破坏了整体,使之看上去犹如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女童姓氏姑苏,因其诞生那日大雪覆城、冰封千里,故此起名为千雪。

但不知是何原因,姑苏千雪自小头脑就不灵,可以说有些痴傻,一双大眼中始终见不到一丝神彩,请了名医无数,有人说是因其在腹中太久,先天不足;也有人说是妖雪作祟,夺了其魂魄所致。说法不一而足,但却没人能探个究竟。

时间如流水静静逝去,转眼间夕阳西下。

姑苏千雪依然伏在那块光滑的大石上执着于水中的游鱼,直到一个面容姣好身着青衣侍装的女子过来将其唤起。

“小姐,晚膳已经好了,夫人和老爷都在等着你呢。”那名青衣女子对着面前的姑苏千雪说道。

姑苏千雪从大石上爬起转过身子对着女子痴痴地笑着,“吃饭,呵呵,吃饭。”

青衣女子看着痴笑着的姑苏千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自十二岁起就服侍照料着面前的女孩,将其视作自己的妹妹一般,伸出手牵着姑苏千雪向屋中走去。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屋中,一张红木雕花圆桌上已摆好饭菜,首位上坐着的那人中年模样,脸若刀削、眉目有神。在他左侧的座位上有一女子,面若桃花,云状的发髻上横着一只翠玉长簪,美目之中隐隐有着化不开的惆怅,直叫人顾盼生怜。

男的名叫姑苏澜城,女的自是他的妻子姜素遥。

“老爷,夫人,晴儿将小姐带来了。”那名青衣女子进门后向着座上的人禀道。

“好了,你先下去吧。”坐在首位的男人说道。

“是,老爷。”叫做晴儿的丫鬟应着退了出去。

现在屋内只剩下一男一女一孩童三人,姑苏千雪被她的母亲抱上了身旁的椅子上。

姑苏千雪伸出雪白娇嫩的小手向着面前的桌上虚抓“吃饭~~吃饭~~”嘴里不断地嘟哝着“吃饭”这两个字,每当这个时候姜素遥的眼眶都要浸满泪水,或许是经历的多了眼泪只是在眼眶中打着转,偶尔控制不住时才会滑落一滴晶莹的泪珠。

姜素遥已拿过碗筷正在一口一口的将饭菜喂给姑苏千雪,同时攥着衣袖拭去眼角不停涌出的泪水。

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姑苏澜城刚毅的脸上也不禁露出悲伤的神态,不过转而又恢复了常态并说道:“莜蓉姑母还有三日便可抵达凤歌,相信姑母应该能有办法治好千雪。”

“希望如此吧。”姜素遥说道。

姑苏莜蓉!当代家主姑苏揽月的妹妹,在其十多岁时被仙门选中得到了修道成仙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上修仙者对于普通人来说代表着强大且无所不能,凡尘之中的问题对于修仙者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所以在寻遍名医也治不好姑苏千雪之后,所剩下的唯一的希望就只有这个远在万里之外仙门之内修仙的姑苏莜蓉了。

只是这仙门之内规矩森严,仙门规定:凡是宗内弟子不得随意出山,从进入仙门之日起,每隔二十年才会被准许回家探亲。而且需要在百年后断绝尘缘、斩断心中尘念,不履红尘。

所以只能等到二十年期满了,虽然等待是漫长的,所幸再漫长的等待也终究是有尽头的,而这次等待的尽头就在三日之后。

姑苏千雪吃着母亲喂来的香喷喷的饭菜,脸上时不时地还会露出一两个不太成熟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傻傻的样子。

在姑苏千雪不再去吃姜素遥递到嘴边的饭菜时就说明她已经饱了,之后姑苏千雪会由晴儿领到闺阁中睡觉。

现在姑苏千雪已不再吃饭了……

太阳早已落在山后的那一面,但夜色却还不是太深,夜空中只有几点微弱的星光时隐时现;一片月牙儿悄然滑上了柳树梢头,月光照亮了岸边的那块光滑的大石头,也映在了平静的潭水之中,远看就像一条发光的鱼儿静静地浮在水中,一动不动。

平静的夜、平静的月牙儿、平静的水面以及那块永远都不会躁动的光滑石头。

一切都很平静,再这样平静的夜里,想必每个人都会睡得很好。

只是现实总是会与想象有些差距,事实上在这个小院的某个小屋中就有一人睡得很不好。

小屋中的那张雕凤走珠的床榻上,只见那人闭着双眼似已睡着,娇嫩的藕臂不知从哪时起伸出了被子外面,宛如瓷娃娃一样的精致脸庞上,两道细细的柳叶眉不时轻蹙。观其模样不就是姑苏千雪吗?

这人不是姑苏千雪又会是何人,试问在这一方家族之中除了姑苏千雪还有谁能有如此眉眼。

此时的姑苏千雪可并不如表面上的那般平静,此刻在其灵识海中有一道身影,那道身影的面容与姑苏千雪的一模一样,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道身影出现在姑苏千雪的灵识海中,只是因为这道身影本就是姑苏千雪的灵魂所化成的。

只是在这道由灵魂所化的身影旁,有着两道火焰状的虚影围着姑苏千雪的灵魂旋转着,速度不快也不慢。

这两个像鬼火似的东西呈一黑一白两种颜色,就这样不停地在其周围缠绕着。

灵识海里的姑苏千雪虽说是灵魂幻化成的形体,但是其面貌身形却与本人一般无二。实际上,现在所看到的姑苏千雪才是真正的具有意识的姑苏千雪。

姑苏千雪自从诞生之日起,其灵魂就被那两道幽灵一般的能量牵扯在灵识海内,不得归于其肉体,从而不能够完全的掌控肉身的行为。

此时的姑苏千雪瞪着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全然不见本体的呆滞无神,琼鼻微皱,粉唇轻起。

“‘小黑’、‘小白’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能不能不要一直缠着我了?”姑苏千雪对这两个一直伴着她的东西真的是无可奈何。

此时姑苏千雪的内心无疑是崩溃的,这几年来姑苏千雪一直想摆脱它们,但无奈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虽然曾经试图用蛮力冲出去,不过显然并没什么效果,那两道一黑一白火焰状的东西就真如幽灵一般如影随形,无论姑苏千雪冲到何处都能围在她的身边,仿佛是长在她的身畔。

到现在姑苏千雪也不再想着凭着自己能够脱离它们了,只是偶尔还会对其发发牢骚,甚至给它们都起了名字:“小黑”和“小白”。名字自然是根据它们的颜色来起的,幼稚却很贴切。

姑苏千雪就这样跟两个不知来历、不会说话的未知事物在一起度过了十年,这种情况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

这十年里姑苏千雪的灵魂虽然在身体的灵识海内,但是却能够通过身体感知外面的身影与光彩,只是无法入主肉身掌控自己的身体,是以姑苏千雪的本体才会如“行尸走肉”一般。

由于能够感知外面的事情,姑苏千雪也就知道了不久后会有一个特别厉害的族人回来,那人正是自己的姑奶奶。

“或许她真的能够治好自己。可是那么多人都没有治好自己,就连那个胡子都垂到胸前看起来比爷爷的岁数还要大的多的老头也没有办法,比爷爷还小的姑奶奶怎么又有什么办法呢?”姑苏千雪的小脑袋这样想着,她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类人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想是这样想,但看着上下翻飞围绕着自己转的“小黑”、“小白”她又似乎不服气的向着它们嚷嚷道:“哼!你们两个臭东西还不知道吧,再过两天我的姑奶奶就要回来了,告诉你们,姑奶奶她可厉害了,比那个长胡子臭老头可厉害得多,姑奶奶她一个人就能打得过十个男人。嗯~~~?不对,说错了,是…是五十个男人。”

姑苏千雪如此煞有介事的说道,丝毫没有为自己说谎而感到脸红。她哪里又会知道,别说是五十人了,就算是有五百人站在她莜蓉姑奶奶的面前也绝不敌其一招之合。

如果姑苏千雪知道自己低估了姑奶奶的实力或许会羞红脸也说不定。

姑苏千雪就这样不停地嘲讽着‘小黑’和‘小白’直到说得口干舌燥累得面红耳赤才住口不言。

姑苏千雪说也说不动了,干脆就不再去理会它们只看着面前那一片虚无的空间发着呆。像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你要能让一个如此年幼,且不谙世事的孩子学会隐忍收敛显然是不现实的,而且就算是一个饱谙世故的成年人被困在如此境地又要面对两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时,恐怕也不会比姑苏千雪的表现好上多少。

长夜漫漫、终有尽时。

黎明的曙光划破天际照耀着这片大地,也照醒了生活在大地上的万物。灵识海内姑苏千雪的灵魂从来也没有睡过也就谈不上苏醒,其躯壳即肉体经过一夜的休息则是醒了过来。姑苏千雪的肉体虽然没有灵魂的控制,却也能够凭着身体的本能行事。

在其醒来的那一刻晴儿就已端着半盆清水进来,伺候好姑苏千雪的洗漱后,随着她来到小院中的一处石亭内。

在石亭里找到平时常坐着的石凳坐下后就再也不动,呆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神情木讷无神。上午坐石凳,下午趴圆石不知从何时起成了姑苏千雪每日的“乐趣”。

“还有两日,两日之后那个人人敬仰的‘姑奶奶’回来后一定能够治好小姐!”晴儿看着小姐可怜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希冀之情。

两日已不太长,但是愈是临近这一天人心却愈是急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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