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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中的精灵

风更大了。

远方的那一片乌云,距离约纳斯已经不过一个山头的距离。锋利的冰渣划破了约纳斯的脸颊,渗出的血给约纳斯苍白的脸带上了一种异样的凄美。

呼啸的寒风就在眼前,如果约纳斯毫无准备地迎接暴风雪,那么等待他的,只会是死亡。在严寒的风雪中,他会因为体温过低死去,体内的血液将会凝固,最后冻成一坨冰。约纳斯漂亮的瞳孔跳了跳,他看到暴风雪将几只跑得慢的老山羊吞噬,若是自己不够快,那么下一个丧命的,就是自己。

遗弃之地,从来都是这样的残酷。

约纳斯立刻将背上的山羊肉丢下,在遗弃之地生活的弃民从小就被告知,什么时候需要放弃猎物,保全自己。随后,约纳斯张弓搭箭,对准的却不是猎物,而是自己脚下的地面。遗弃之地在冬天,会堆上一层厚厚的积雪,积雪有一人多高,被冻得和冰一样结实。约纳斯的弓箭即使再锋利,臂力再强,也不会射穿这样厚的积雪。

可是约纳斯义无反顾,因为他除了箭法高超,还是一个魔法师。将魔法用在弓箭上,他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完成了。在教她射箭的妈妈口中了解到,约纳斯已经成了一位了不起的四阶魔法弓箭手。若是在精灵的部落,他可以在祭祀的见证下,完成洗礼,受到所有人的赞美。可惜,约纳斯是一个弃民。

“或者说半精灵。”约纳斯心底一阵叹息,随后向着脚下射出四箭。箭矢像是扎进了豆腐中,直接没羽。随即,露在外面的四个箭洞中,透出金黄色的光,接着猛地炸开,炸出一个半人高的洞。随后,约纳斯收起了弓箭。他伸出手,在空中勾画着魔法符号,嘴里则开始吟唱魔法咒语。

约纳斯的魔力有四级,作为一个光明属性的法师,他准备的四级的魔法却没有攻击力——元素燃烧。

这种魔法没有攻击力,它的唯一特性就是热。这是一团燃烧的光,它的温度比火球还热,一般在战斗中,用来瓦解敌方的魔法。元素燃烧拥有这样的特性却没有攻击力,是因为它不能离开施法者的身体。

在眼下,高温却是融化积雪的关键。

元素燃烧化成一个光团,在约纳斯的控制下,贴到了雪洞底部,然后斜着向下。一条勉强能够挤进去的雪洞慢慢成型。雪洞还有一点空间,可以让约纳斯保留更多的空气,免得窒息。随后,约纳斯丢掉山羊肉,取来山羊皮,将洞口封住,用来保温。

当最后一点光被羊皮遮住,约纳斯的耳中传来了暴风雪奇特的呼啸声。

现在这个时候,外面应该是风雪大作吧。约纳斯在黑暗中静静想:遗弃之地的暴风雪来得快,去得也快。大概在空气耗尽的时候,这场暴风雪也会过去了,然而妈妈在家里,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更多的吃的。

约纳斯并不不对妈妈的安全担心,妈妈是七级的魔法弓箭手,在遗弃之地中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危险,有的比暴风雪更可怕,可是妈妈都会轻易化解。

半个小时过去了,约纳斯还没有感觉到窒息,这说明雪洞中的空气还有不少。可是外面风的呼啸声却停了。约纳斯嘴角掀起一抹微笑——暴风雪过去了。

约纳斯小心地收起了山羊皮。这张小山羊的皮没有破损,正好可以做两副耳罩。

收起了山羊皮,便是松散的积雪。这些积雪刚刚落地,还没有被踩踏,冻成冰,所以挖起来很轻松。约纳斯用箭往上捅,反复几次就会落下一大块积雪。他将积雪整理到身后,然后继续向上,不一会儿从雪洞中爬了出来。

约纳斯爬了出来,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封闭在雪洞中,空气浑浊,每次在雪洞中躲避暴风雪,约纳斯最喜欢做的,便是在爬出雪洞的时候做一个深呼吸,冰凉的空气充满整个肺部,将残留的浑浊空气挤出去,让约纳斯精神一震。

享受了一会儿新鲜的空气,约纳斯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一下方向。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山地也没有峡谷,天空也是灰色的,没有太阳,这说明约纳斯没有任何参照物给他指明方向。可是约纳斯却不着急,事实上,在满是积雪的冬天寻找方向,要比短暂的夏天容易的多。遗弃之地的冬天,总会刮呼啸的北风,只要确定了风的方向,就不会迷路。约纳斯从山羊皮上扯下一小撮毛,然后轻轻抛向天空。

“南方。”约纳斯看着山羊毛落地的方向,嘴里轻轻道。南方是他住的地方,那里有一个石头垒成的房子,一个小小的家,和一个关心他的人。

“妈妈,你会没事吧!”约纳斯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大步流星地向南方走去。新的积雪很松散,人一脚踩上去,就会陷进去,每次迈动脚步都要费很大的力气。约纳斯却不在意体力的消耗,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去见妈妈一面。

约纳斯走地这样急,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身后有人悄悄的跟踪他。这是一个身穿白袍的弓箭手。她的衣着相对于荒凉的遗弃之地来说,过于华丽了。虽然是一身素衣,可是衣服的料子很是讲究。白袍的面料是用丝织成的,不但光滑柔软,而且还很保暖。尤其是白袍里面填充了天鹅的羽毛,既保证了衣服轻便,不影响活动,又保证穿衣人的保暖问题。宽大的帽子更是可以将耳朵和脸颊这样的部位保护起来,不受寒风的侵袭。

这样华丽的衣服却不能掩盖她的狼狈。弓箭手的步伐有些僵硬,她的右腿在刚刚那一场暴风雪中冻僵了,现在行动不方便,身后的箭匣中,也只剩下三支箭。

弓箭手非常想找到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可是在举目无亲的遗弃之地,她不相信任何一个人。所以她远远地跟着约纳斯,希望能找到一处弃民的聚居地。

然而她的运气实在是差到家了。刚刚她的右脚一落地,便陷进积雪中,箭匣中的三支箭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金铁之声。

可是在约纳斯的耳中,无异于一道惊雷!

约纳斯猛地一回头,就发现了略有些狼狈的跟踪者。虽然跟踪者华丽的衣着让他疑惑,他并没有迟疑。在遗弃之地,没有身份高低。每个弃民都是苦苦挣扎的人,活下去靠的不是血脉的高贵,而是自身的力量。而且跟踪者没有经过接触,就跟在约纳斯身后,这在遗弃之地,是一种敌意的表现。遗弃之地的敌我之间,向来只有一个能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活下去。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约纳斯几乎是在看到跟踪者的同时,就射出了第一支箭。箭头上面附着淡淡的金色光晕,显然经过了魔法加持。

“魔法弓箭手!”跟踪者的声音很好听,甚至略有一些绵软,可是她的动作却一点都不慢,立刻张弓搭箭,身上浮现出碧绿色的斗气光辉。从光芒的凝聚程度看,她竟然是一个五级的弓箭手,比约纳斯的等级还要高。

跟踪者的箭射出去,在半空中和约纳斯的魔法箭撞在一起,斗气和魔法光辉撞在一起,两支箭也折断,落在地上。可是紧接着,约纳斯的第二支箭接踵而至。

“等等,这是一个误会。”跟踪者射出第二箭,将约纳斯的箭打落,然后解释道。

约纳斯没有给他机会,那张略带稚气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从箭匣抽出三支箭,三箭连发,惊得跟踪者眼皮一跳。

下意识地,跟踪者摸向自己的箭匣。当她摸到自己只剩下一支箭的时候,心底泛起一阵苦涩。她用最快的速度射落约纳斯的一支箭,然后向后仰,试图躲开。

约纳斯的一只箭空了,另一只箭则射落了她的帽子。这是一个警告,若是约纳斯刚刚望下瞄准,射穿的可不只是帽子那么简单。

“转过身来。”约纳斯的声音冷的就像刚刚的暴风雪。

“这是一个误会。”跟踪者一边解释一边站直了,注视着面前的青年道,“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相信我,我们会很愉快的解决这个误会。”

帽子落下,让约纳斯看清了跟踪者明显的精灵面孔。

“你是?纯血精灵!”约纳斯的声音带上了杀机,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人,就像一只守护领地的魔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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