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朝,南阳郡,青狮王府。
“说。你和你妹妹,有没有苟且之事!”
此时,已是深夜。
青狮王府,内院中,仍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府邸中央,有诺大一片的行院,平日里用来演练武学之用。此刻,三名江家子弟立在殿内,十八位长老落座,四十多名三代弟子围在道场内外。
众人寒着脸,看向大殿门外。
殿外,跪着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眉目尚且清秀的少年。那少年双手被反绑,衣衫剥去,模样煞是有些狼狈。可他面对众人目光逼视,竟然不闪不躲,神情泰然自若,仿佛丝毫未受影响。
这少年名叫”江河“,是前一代青狮王的养子。
大周皇朝,煌煌千年传承,地域广袤,又分九洲,三十六郡,一百零八府。分封一百零八位王爷,治理这偌大的疆域。其中,青山城便青狮王的领地。江河,正十六年前青狮王江云龙在江边捡来的孩子。
起初,江云龙只是觉得与此子有缘,便收为弟子,传授武功。
谁知这江河天资奇高,悟性非凡,力压族中弟子,竟然将家传的“破江心诀”修炼到第九重,眼看到了“洗髓换血”境界,又身怀“履霜剑法”、“牛魔拳”、“狮吼功”三大绝技,成为三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然而此时,江家却发生了一场大变故。武道修行之路艰辛,千万人俱往,唯一人得道。青狮王江云龙终其一生,未能触碰到羽化境界的门槛。终于抵不过时光流逝,到两百岁大限之期,溘然而逝。
俗话说“人走茶凉”,当真此言无虚。青狮王尸骨未寒,这不,便有人借机发难了——
殿内,那人问道“你说。你和你妹妹,有没有苟且之事!”
江河目光扫过众人,右手指天,朗声道:”我江河,对青狮王发誓,我从没有冒犯过小姐!我若是有过半分不轨之心,叫我肉体焚灰,神魂俱灭!“
众人正欲发难,听得这一个毒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声入云霄,传音十里!
他的狮吼功,显然已入大乘境界!
众人沉默半晌,殿内一位中年人站出来。正是青狮王江腾龙的长子,下一任青狮王的继承人——江怀仁。
“好,好,好。”江怀仁连说了三个好,沉声道:“你说你没有冒犯。那我问你,夜半三更,你一个男子在雪儿的闺阁中干什么?孤男寡女,深夜独处一室,你还敢说没有冒犯吗!!!”
江怀仁瞥一眼江河,道:“哼,难道,你以为仅凭一个毒誓,便可以洗脱罪责了吗?”
“大伯,你听我解释。”江河道:“今夜,原本是江雪妹妹来找我,说她的‘履霜剑法’练起来有一些晦涩不通之处,怕旁人知道,让我去午夜时分去内院找她。谁知她说剑忘了带,又让我随她去闺阁取剑……”
江河道:“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小雪啊。”
江怀仁使了一个眼色。旁人会意,一名老妪领着一位少女出来。那少女一身白衣如雪,面若桃花,大概有十五六岁,却出落得曼妙身材,美目倩兮,巧目盼兮,面似琼浆,手如柔夷。正是江怀仁的女儿,江雪。
江怀仁道:“雪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江河也忙道:“小雪,快说出实情,还我清白!”
江雪瞟了江河一眼,忽然浑身颤抖,扑倒父亲的怀抱里,放声大哭起来。她哭得是声泪俱下,梨花带雨,见者无不怜惜。
江雪边哭边道:“江河哥哥他,他……趁我练功不备,竟然心存歹念……女儿拼死抵抗,这才没让他……”
话未说完,江雪又是一阵失声痛苦。江怀仁横眉怒目,大叫一声:“畜生,事实确凿,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江河面色瞬间惨白,浑身如堕冰窟,不由颤声道:“江雪妹妹,明明是你遣散仆人,让我随你去房中取剑的啊!”
“畜生,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污蔑雪儿引诱了你?当年要不是父王仁慈,把你捡来养育,你岂能活到今天!”江怀仁怒极而笑,骂道:“千算万算,未曾想到,父亲居然养了一条白眼狼,如今,倒反咬起主人来了!!!”
“我没做过,我没做过……”江河仰天长啸,朝四周望去。
那些曾经叔伯兄弟,平日里对他百般奉承,恭维不绝,说他乃是不世之材,日后必超过青狮王;此刻,竟然全都面目狰狞,口口声声地骂他不知廉耻,禽兽不如。
“你的一身武道修为,全是我青狮王府赐予你的。岂料如今毒蛇反咬,恶狗噬主。我若是不废你武功,岂不是愧对祖宗!”
江怀仁吩咐道:“来人,废他丹田!”
“遵命。”两名老奴得令,窜出人群,双双使出擒龙手扑来。
“我看谁敢!”江河全力暴喝一声,浑身真气鼓荡,血气翻腾,力透筋骨,竟然将绳索生生震断。
那两名老奴也是真气九重高手,可功力只是略有小成,而未达大乘境界,被江河的狮吼功猛地一震,顿时血气颠倒,逆血喷出,倒飞出三丈多远。
众人噤若寒蝉,大惊失色。
“畜生,你还敢行凶?”江怀仁骂道:“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我江河,受老王爷救命之恩,授我衣食,传我武艺!恩情似海,我永世不忘!今日,你们污蔑我行不义之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江河冷笑一声,目光从人群中一一扫过,众人纷纷退避,不敢直视。
“好,我江河自废丹田,还江老狮王半世恩情。从此,我和江家再无瓜葛!”
“只是,今日所受之耻,我终有一日,必加倍讨还!”
“这一掌,恩怨分明了!”
说完,江河凝聚真气在手,猛地,一掌拍向腹下丹田。只听“砰”的一声,江河浑身气劲消散,印堂发出一股黑气,口鼻中鲜血溢出,整个人精神霎时颓萎衰败下来,与之前判若两人。
众人神色骇然。自废丹田的痛楚,好比是利箭穿心。江河竟然能忍下来,可见此子心性坚韧至极。
江河吐出一口精血,站起身道:“江怀仁,你记住,从此以后,我与江家恩断义绝。你,休想再侮辱我。”
江怀仁愣了半响,点头笑道:“很好,你自废丹田,也省得我亲自动手了。不过,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离开吗?留你在世,有损我江家百年的声誉。”
“你自废丹田,从此沦为废人一个,不如趁早自我了断了吧。”
说完,人群中传来一阵笑声。
“父王,雪儿有话要说。”江雪匆匆瞥了江河一眼,辩道:“他德行有亏,已自废了丹田,从此修为上再无可望。依女儿之见,不如就逐他出府邸,任由他余生如野狗一般,自生自灭,尝尽恶果,岂不是一件妙事?”
“好,好,留他一条狗命,也省得外人闲话。”江怀仁点点头,吩咐道:“留两名侍卫看守,明日逐他出府!”
说罢,江怀仁领着诸位长老离去,甚至连看,也没有再看江河一眼。四十多名江家弟子依旧围堵着,叽叽喳喳议论着。那些曾经的兄弟姐妹,如今满口嬉笑怒骂、讽刺挖苦、惋惜怨怼,穷尽侮辱之能事。
“活该,做出这等事,竟然还有脸活着!脸皮真厚!”
“江源哥哥,谁让人家天赋异禀,天纵之才,当然要好好活着咯!”
“天才,哈哈,我看蠢材还差不多!一个废人,还想报复我江家,真是不自量力!”
“江城、江云,我们走!一条野狗,看见都觉得晦气!”……谈笑间,江家子弟尽数散去。
夜空如墨,月光朦胧,演武殿外,江河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先前的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江河嘴角咧出一个苦笑,心中念道:“哈哈哈哈,原来这么多年来,我只是江家养的一个仆人!江狮王,你在天之灵都看到了吗?”
远处,一位蓝衫少女仙袂飘然,蹁跹而来。
那少女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玉手,抚摸着他的面庞。江河猛然醒悟,望着面前这位绝色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