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今朝拔出了胸口那柄剑,露出了怀里的一柄柴色短剑,或者说,或许真的只是一柄短木剑。原来是这柄木剑挡住了方才的剑势。
女剑客又一甩手,一柄飞剑直向醉今朝而来,醉今朝手中短剑与飞剑剑尖相抵,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而这一剑的剑势绝非如此而已,这一剑中暗藏了剑阁本派的功夫,剑尖相抵的一瞬间,飞剑中所藏剑势一化为三,从三个角度对醉今朝凌空一斩。醉今朝也不挡不破,身影一闪掠出五米之外,三剑落空,去势却不止,三人影借势变招,以游龙式、破浪式和飞鸿式追击醉今朝,连一念也连连叹道剑阁的剑术竟如此精妙。女剑客本体则以鬼魅般的出现在醉今朝身后,一剑刺向醉今朝的心脏。
一念在一旁也啧啧称道,早就知道剑阁是剑南道第一大门派,也是江湖用剑第一的名门,原来比自己所知所闻还要厉害。
醉今朝面对这毫无破绽的的攻击不免留下了一滴冷汗,右手持短剑,一连挥出六道剑气,堪堪破了迎面而来的三个剑影。女剑客剑刃离醉今朝的后背不足半寸,醉今朝左手食指和中指竟向后一背,夹住了女剑客的背后一剑,甚是凶险。女剑客一击未中,便迅速与醉今朝拉开距离。
一念一路上从不知醉今朝原来懂得用剑,便好奇的看了看这短剑,这短剑长不过五寸,远不及常见之剑的五分之一,而且无刃无锋,剑身极宽,像极了木质的摆设。但既然可挡飞剑,可破剑势,也算是剑中异数了。
女剑客以为一念是担心醉今朝的伤势,便冷嘲热讽的说道:“你放心,他没有什么大事。醉今朝虽然不中用,但好歹也是上品高手。落樱三剑分出的三个虚影加上三个本门剑招,被他一剑破掉,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奇巧袭杀被他用两根手指夹住剑锋,这剑虽威力不大,但在于快且刁钻。看来你已经不止三品,现在差不多有两品了吧。“
醉今朝微微一笑,背在身后的左手却在微微颤抖。醉今朝心想虽然从这女剑客嘴中说出如此轻松,但是方才却是十分的危险。这女子虽无心杀我,但却招招欲致我重伤,若不是自己恰巧修习剑指,哪里还能多出一把剑来抵挡。
醉今朝虽然面上和蔼,并未作何言语,心中却是起了怒意,左手剑指暗暗积蓄剑气,笑着说道:“西蜀剑阁与我向来无仇无怨,姑娘又何必如此,况且你也未必十足的把握赢我。“
“你又得意什么,连你这剑也是我们司徒家的吧。惊蛰木,怪不得可以挡得住我的飞剑。”
一念在一旁问道:“惊蛰木?”
醉今朝毫不在意的说道:“惊蛰木就是他们剑阁用来搭剑的剑架,明明只是普通的木材,却取了个这么饶舌的名字。”
“我原来也以为不过是普通木材,挡住我的飞剑才令我对它刮目相看,现在想想,经年累月的承受各种名剑的剑气,虽是凡木也不一般了吧,司徒家的人怎么舍得给你们。”
“对呀,我还得多谢司徒灵姑娘呢。”醉今朝嘿嘿一笑,言语中似是有些退让。女剑客见状,也中肯的说了一句:”看来你也不是没用的醉今朝,将一米多长的惊蛰木硬生生锤炼至数寸,虽不锋利但也没有任何剑能将之斩断,也是异数了。“
醉今朝刚想拱手告辞,踏出半步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女剑客一边将散落的飞剑收入匣中,一边将说道:“我是司徒灵的妹妹司徒姣,自然是听姐姐说过,用木剑的无陵,用指的醉今朝,剑走偏锋的师兄弟。”
醉今朝眉宇之间竟看不出一丝意外,似是早在意料之中,一念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醉今朝接着问道:“哦,对对,几年前我和师兄落魄到剑南道的时候,还多得你姐姐的照顾,你姐姐近来可好?”
司徒姣放下剑匣,盯着醉今朝,然后笑着说道:”我姐姐自然是很好,而且不多日就要和御武盟的少主钟昊成亲。“
醉今朝滞了一滞,脸上依然保持笑容,缓缓地说道:“那自然是很好,御武盟如今是白道的领袖,钟昊不仅器宇不凡,也你姐姐青梅竹马,自然是很好,很好。”
一念与醉今朝相识不久,但却是观心寺的弟子,自然是觉得醉今朝这话似是有些言不对心,却一时不知哪里古怪。
“既然如此,之前误伤姑娘的手下,还请姑娘见谅。还有人在等我们,我们就先一步告辞了。”
“等等,你们之前伤了我的手下,而且你还欠我姐姐一个人情。不如你们帮我做一件事,若是成了我肯定重谢你,若是不成也无所谓,欠我姐姐的人情就算还给我了。”
醉今朝摆摆手,说道:“以我二人的能力恐怕还不行,有心无力,有心无力啊。”
一念说道:“不如先听听司徒姑娘所为何事,再决定也不迟。”
醉今朝说道:“司徒姑娘既然是剑圣司徒老先生的孙女,却又孤身一人来到大漠,数月不归,而剑阁远在西蜀,想必是与家人怄气,打算在江湖上闯出一些名气再回家吧。而以姑娘的心胸绝不止是降服一群沙匪而已,十有八九是藏身于大漠的天煞盟吧。“说罢醉今朝摊摊手,”那凌不惊可是一品高手,手下更不乏形形色色的江湖人,我们几人未免....“
司徒姣说道:“谁说只有我们几人,朝廷势力和黑白两道早就把天煞盟视为股中钉肉中刺,凭我的消息渠道,几个月前就打听到这几股势力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近来几日,更是有消息说在大漠里见过朝廷的踏雪龙纹卫和黑白两道的探子,我们只要顺势而为,便足以名动江湖。“
醉今朝还要敷衍,一念听说有多股江湖势力参与,况且也对剑阁颇感兴趣,便替他应允了下来。
谁曾想日后江湖的风起云涌,便从这一个风轻云淡的意外开始了。时隔几百年,两个未曾谋面的弈者联袂共谱的一个棋局,缓缓开始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