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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的父亲

狩猎观察点通常是一个地方的制高点,站在这个高点,四周的景象尽收眼底,猎人会站在这个高点把猎鹰的眼罩取下来。猎鹰的眼罩在被取下来的一瞬间,它的爪子就能够抓住一闪而过的狐狸。正确选择制高点与猎人的智慧、才能以及丰富的经验是分不开的,并不是所有的制高点都能成为狩猎观察点。猎人必须熟知狐狸的住处以及狐狸的活动范围,以便站在观察点上准确无误地看到狐狸的行踪。猎人会为手中的猎鹰寻找合适的地点,以使它更加方便地捕获猎物。猎人不会袖手旁观,因为他知道只有与猎鹰合作起来,才能达到目的。

战乱时期,哨兵的观察哨所在的地方也被称为“观察点”。在交战过程中,争取一个好的观察点就预示能打一次胜仗。现在的“观察点”这个词的就是由此引申而来。

我的父亲叫合孜汗·阿合曼。他每次外出狩猎时,都会寻找到最佳观察点,他是一位赫赫有名的猎人。小到一个村庄,大到整座县城,无人不知他的名字。捕猎技艺是从先祖们那儿延续下来的,由于捕熊是曾祖父的拿手好戏,人们都称曾祖父奥赞巴耶夫为“熊爷爷”,而他的先祖们都是在阿勒泰一带出生成长起来的。肥沃的土地、茂密的森林、众多的飞禽走兽赐予了这里的人们各种狩猎技能。他们继承了先祖们光荣的狩猎传统,并在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学习借鉴相邻的蒙古族、俄罗斯族等兄弟民族的狩猎技艺,创造出了更加丰富的、具有哈萨克民族特色的狩猎技艺。我爷爷阿合曼经常说:“两个哈萨克人当中必定有一个是诗人。七个哈萨克人当中必定有一个是猎人。”而我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家族的后代。父亲1921年出生在汇入额尔齐斯河的柯兰河岸边。从父亲懂事之日起,爷爷就带着他出去狩猎,于是,父亲注定成长为一个聪慧而出色的猎人。

狩猎是古代游牧民族的一种生活方式。狩猎这个词是总的称谓,它还包括驯鹰、猎犬赛跑、设捕兽夹、投标枪、射箭、投捕兽套、设陷阱、设罗网、循迹、马背挥棒等等内容,这些狩猎技艺代代相传。猎人会在捕猎过程中不断积累经验,并在此基础上补充丰富一些内容。只有当狩猎技艺与男子汉的气魄合二为一时,猎手才会成为一名大有作为的真正猎人。并不是每一个会捕猎的人都能掌握所有狩猎技巧。有的猎人擅长用枪,有的猎人则擅长布设陷阱,也有的擅长用鹰、犬捕猎,还有一些猎人在其他技能方面脱颖而出,掌握了这些技能后才能进入出色的猎人行列。如今,年迈的父亲在家里闲不住,他总用砖头或是木板做捕鼠夹,用来捕捉老鼠。俗话说:即便病好了,习惯总也改不了。父亲在八十五岁高龄(2005年)时还笑着对别人说:“年轻时我习惯了每天出去捕熊,如今让我养老,我闲不住,只有捕老鼠了。”

父亲是阿吾勒①的主心骨,是既幽默又能言善道、受众人爱戴而且穿戴讲究的人物。在漫长的捕猎生涯中,父亲总会聚集众人一起出去狩猎从不会空手而归,每逢有婚礼喜宴,父亲都会引吭高歌,他既是阿吾勒里的民间歌手,也是一位会弹着冬布拉对唱的阿肯,他还会吹奏哈萨克民族的古老乐器斯伯柯孜,演唱布尔江与沙拉②的对唱片段、阿合提哈吉③的诗歌,还会背诵出其他许多游吟诗人们的诗歌和民间达斯坦④。

①阿吾勒:牧民的游牧村落。

②布尔江与沙拉:哈萨克斯坦近代对唱阿肯。

③阿合提哈吉:中国现代民间诗人、教育家、社会活动家。

④达斯坦:叙事长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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