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泉妍的手抓着宁子娴的手腕，滑下去一寸，又一寸，人也近乎昏死。宁子娴的泪一滴滴落在石泉妍面上，似乎是一种深远而沉重的召唤的力量，只是心里难免懊恼，早知如此，说什么也不会叫她冒这般风险啊……只是如今后悔已然来不及了，唯有妍儿平平安安的生下孩才是。
石泉妍的牙关咬得死死的，只是吃力地点着头。宁子娴一迭声地喊道：“来人，来人！她还有意识，快给她灌参汤进去，快！”
芷息很快端来了参汤，宁子娴急忙接过，示意芷息托起石泉妍的后颈，一点一点撬开她的牙齿灌进去。石泉妍能喝下的参汤并不多，几乎是喝一半，流出来一半。宁子娴看着焦心不已，正见床边搁了一盘切好的参片，只得先取了一些给她噙在口中。或许是参汤起了点效力，石泉妍抓着宁子娴手腕的手渐渐有了几分力气，太医们喜出望外，忙道：“昭妃娘娘，睦嫔娘娘已经有了点意识，要不要再灌催产药下去？”
宁子娴如何懂得这些，只得看向接生嬷嬷们，其中一个接生嬷嬷叫起来道：“睦嫔娘娘已经喝了那么多催产药了，孩子还没有动静。太医不妨试试针灸或是别的，若再催产，只怕一时药量过猛，孩子是出来了，可母体要大受损伤呢。何况，太医给睦嫔娘娘喝的催产药性子有些猛烈，不是寻常的益母芎归汤呢？”
宁子娴听着不安，立刻问道：“你们给睦嫔吃的是什么催产药。”
为首的是太医院的赵太医，他忙磕头道：“昭妃娘娘，寻常的催产汤药是益母芎归汤，这药以当归、川芎为主，当归养血活血，调经止痛，川芎为血中气药，上至巅顶，旁达肌肤，走而不守，二者配合，可加强活血祛淤之力；佐以桃仁、红花、丹参、益母草活血祛淤，合川朴可降气导滞，牛膝引血下行，诸药配合达到养血活血，祛淤催产，引胎下行之功。可睦嫔娘娘胎大难下，又有气虚乏力的症状，所以又加了黄芪三两调治。”
宁子娴越听越是心惊，不禁矍然变色道：“桃仁、红花和牛膝都是堕胎的猛药，怎么可以用在催产的方子里！”
赵太医忙道：“昭妃娘娘有所不知，催产的药本就该有活血化瘀之效。桃仁、红花和牛膝都是堕胎的猛药，也是催产的好药。微臣身为太医，这些是断不会弄错的。”
宁子娴心中不定，回顾四望，却不见简适在，忙唤道：“染画，简太医呢？”
还是赵太医道：“今日并非简太医当值，深夜宫门下了钥，再唤简太医进来也不妥当。”
宁子娴当即知道无望，只得道：“本宫不懂药理，这话你们去回皇上，问问皇上的意思。”
赵太医出去片刻，即刻回来道：“皇上说了，母子都要平安，斟酌着用催产药就是。”
宁子娴听得“斟酌”二字，便也稍稍放心：“那你们小心剂量，以睦嫔玉体为重。”
赵太医即刻答应了，吩咐宫女去端了药来，给石泉妍灌下。催产药加着参汤的效力，石泉妍渐渐清醒，也有了力气，只是身上的疼痛发作得越加厉害，止不住地惨叫起来。接生嬷嬷们看着几碗催产药灌下，起初也是担忧，但看石泉妍的胎动渐渐发作，也少不得忙碌起来。
殿中乱作了一团，石泉妍死死抓着宁子娴的手腕，几乎失尽了力气，轻声唤道：“姐姐，你还在？”宁子娴亦是泪流满面：“我一直都在，你安心生孩子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