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昏倒后,慕容熙颜只是感到浑浑噩噩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天……黑了吗?
忽然觉得有什么苦涩的汤药送入了口中。
慕容熙颜相当想阻止那人,可她尝试了许久,竟是动不了半分,连眼睛都睁不开。
无奈,只好继续受着那苦涩的汤药。
“小姐,您快点醒醒啊!公子会担心的……”
那是贻彤的声音。
正半跪在脚踏上的贻彤很是着急。天色早已晚了,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小姐很少昏了这么久还不醒来的,除非是……
思及此处,贻彤已是大骇。
祈祷了许久,贻彤终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手背贴上了慕容熙颜的额头。
刚一贴上,贻彤就立刻感到不好——简直热得烫手!
之前慕容熙颜发热不醒,都有慕容熙羽在一旁照料,而且经常是彻夜不眠、衣不解带的。
虽然贻彤并未照料过,但也是知道的,可她却帮不上什么忙。
纠结了许久,贻彤最终站起身来,向着洛景华所在的桐华殿走去。
桐华殿是洛景华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也就是书房。与云梧宫同位于东宫的中央,之间隔了个小花园,桐华殿在左,云梧宫在右。
桐华殿内
洛景华正端坐在偌大的书案后。案上,笔墨纸砚整齐的摆放着,还有白玉笔架、楠木笔洗、青玉镇纸也位列其上。手上,是一本有关礼部祭祀的繁杂奏折。
如白玉般无暇的面庞,仿佛是九天之上的谪仙误下到了凡间。一身月光色长袍,衬得他越发的俊逸出尘。漆黑如墨的瞳仁在看着奏折上的文字,只要是有人与之对视,定会就此沉沦在那夜色般的深渊里,一生无法自拔。
手上的奏折已经翻开了许久,洛景华竟是静不下心来读上一段。
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是慕容熙颜那惨白的清秀容颜,几分担心,几分心疼。
看着案上灯台的烛光,心里却是一阵不安……
正在洛景华沉思之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太子殿下,是太子妃娘娘的侍女求见。”
太子妃的侍女?莫不是她醒了?
思及此处,洛景华那颗不安的心也渐渐平复。
“进来吧。”
贻彤小心翼翼的跟着之前站在门口的那个侍卫,进了桐华殿的书房内。
洛景华是认得贻彤的,因为一直是贻彤在照顾熙颜。
“何事?”
“太子殿下,小姐她还没醒过来,而且又发热了!”
洛景华当时就是一惊,“怎么回事?”
本来贻彤是很害怕洛景华的,毕竟洛景华是苍瀚的太子啊。不过,自从慕容熙颜被洛景华从东宫门口一路抱至云梧宫后,在慕容熙颜昏着的这一天内,洛景华几乎每几个时辰都会进内殿看看她。
这也让贻彤对他有所改观。
“奴婢不知啊,自从刚才服了林医正开的药后,小姐就又开始发热了。太子殿下,之前小姐每一次生病都是少爷找来的大夫医治的。还殿下一定要救救小姐啊!”
沉思了一会,洛景华开口道:“你先回云梧宫继续照看太子妃,本宫再想想办法。”
“是,奴婢告退。”贻彤又匆匆回了云梧宫。
待贻彤彻底远离桐华殿的书房后,洛景华对着还站在案前的侍卫吩咐道:“派人去把易子寒带到东宫来,若他不肯来,那就把他绑过来。”
侍卫白夜听完洛景华的吩咐后,未有任何反应。道了声:“是。”,便转身出了书房。
自白夜走后,洛景华终于再也坐不住了,起了身,出了桐华殿,向着云梧宫而去。
出了桐华殿后,贻彤一路小步快走回云梧宫。
其实这次嫁入东宫,慕容熙颜并未带多少侍女。一来是因为怕麻烦,二来是怕她们再有什么意外。虽然东宫是只有孟悠儿一个良娣,侍女的数量也很少,可那些内宫中争风吃醋的事情却不会少。
熙颜并不是害怕这些暗地里的算计,她只是不想让一些无辜的侍女命丧于此罢了。
江湖上血雨腥风的场面她也见识过不少,不过是区区女人间的算计罢了,她还未曾放在心上。
不过贻彤并不懂这些,她只知道是小姐将她从街头领回了慕容府,让她从衣衫褴褛、与重病弟弟相依为伴的小乞丐,变成了慕容府嫡女的大丫鬟,甚至是慕容府的养女。小姐还命人救治了她快要病死的弟弟,还教她弟弟练武,现在已是十六岁的男子汉了,每月她都能与弟弟见上一面,还能一起过年。这便足矣。
当时慕容夫人正打算着给贻彤找个良人,那时贻彤已十九岁了,在还未出嫁的女子中,已经算是不小的了。可怎料想最后听到的却是贻彤一番不忍离府的话。慕容夫人一开始还劝了贻彤半天,听闻那些话后,竟是激动的和贻彤一起哭了起来。还说早在贻彤刚入府时,看到贻彤时,就把贻彤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慕容熙颜静静地看着慕容夫人和贻彤抱头痛哭。等到她们哭得差不多了,贻彤跟着她回了房内时,才对着贻彤语重心长的道:“贻彤啊,虽然我也时常扮作男装,虽然也是一翩翩少年郎,但你小姐我终究不是断袖分桃之人啊……你,要慎重啊……”
贻彤闻言,之前的满目泪水,已是化作了满脸笑容。她又何尝听不出小姐是让她不用记挂那些恩情。
如今她已是二十四岁了,小姐也已刚满十五岁。如果可以,她真的想照料小姐一辈子,就像一个姐姐照顾妹妹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