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尔的眸子分别映着两个“星界棱镜”,它们被紧紧的挨在一起,左边的是三年前被截获并捕捉,右边的是早些时间,与罗伊等一行人在平行世界成功捕捉的。在他看来,这两个庞然大物无论是外观、转速、高度等别无二致。他环顾房间,已没有多余的位置了,若再截获一枚棱镜,定是放不下。他的焦虑被一旁的瓦帝刹看在眼里,“别担心,新的分析室已在赶工。”跟随瓦帝刹的步伐,围棱镜走了一圈,他看见莉莎正注视着屏幕,不时将一些数据抄写在旁边的本子上。
“现在的进度如何?”巴利尔望着棱镜。
“没有任何进展。”瓦帝刹失望道,“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
“与平行世界的地球情况一样啊!”他略带安慰对瓦帝刹说。
“难道只能依靠罗伊了?”巴利尔听见瓦帝刹低头自语。
或许真是如此!当听罗伊说明寻找棱镜的过程并亲眼目睹他破解棱镜后,巴利尔的心中一直存有疑问,或许罗伊也目睹了其父母看见的柱状云层。从平行世界返回后,巴利尔便直奔档案馆,调取罗伊出生当日的医院档案,同时与天文台收到的第一例事件信息比对——出生时间与第一例事件时间提前十秒——罗伊是在柱状云层出现期间呱呱坠地。那么,为什么他没有如父亲般获得禁忌的学识?没有看见“星界棱镜”?还是另有其原因?巴利尔百思不得其解,莫非真的只有对罗伊进行“脑读取”方能寻得真相?
“立即把罗伊叫来,我要亲自同他聊聊。”瓦帝刹表情肃穆。随后巴利尔呼叫了才从伊莲娜房间出来的罗伊。他们能明显感受到瓦帝刹对罗伊的期待。作为地球的最高统帅,他有义务让子民过的无忧无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在以往的战役与政治屡见不鲜。他清楚的记得在奥尔特星云战役期间,由瓦帝刹率领的联盟军赶去支援前线,当时敌我的战机混成一团,根本无法进行有效的射击,所有人重新制定支援计划时,瓦帝刹下令所有支援战机共同朝前方发射导弹——敌我一并击毁——联盟军获胜,瓦帝刹被送上军事法庭。无奈其功大于过,仅被囚禁一年。消息传到当时还隶属于星盟的巴利尔耳畔,他颇为震惊——世间竟有如此之人,为达目的,舍弃人性!至到两人在“地月大战”相遇,才知其残忍名不虚传。
彼时,两人在“地月大战”进行“奇点探测器”的争夺,星盟节节败退,为保其士兵性命,巴利尔下令所有人员撤离,自己独自拖延瓦帝刹。全军有序撤离后,瓦帝刹对巴利尔传达信息:“你放心,我会让他们所有人为你陪葬。”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子弹扑面而来,身后传来轰轰爆炸声,每一声都撼动巴利尔的心。他怒吼着,好似整个宇宙都响起他愤怒如野兽般的嚎叫!他不惜一切朝瓦帝刹的战机直奔而去。索性瓦帝刹躲闪及时,但两架战机的机翼还是重重撞在一起,失去平衡。瓦帝刹带着痛苦的腔调下令全员撤退!
巴利尔醒来时,脸朝向窗外,白纱的窗帘随风拂动,几株鲜绿的植物被阳光照的如锡箔一般,白白的被褥和枕头迸发出清新的芳香,墙体是天空的颜色,他转动脖子,疼的叫了出来,他想定是颈椎受伤。他努力回想最后撞向瓦帝刹战机的情景,他记得确是撞到了,后来自己也失去了意识。谁救了自己?现在又躺在哪里呢?
“你醒了?”声音从巴利尔后方传来,艰难的转身,一位右眼被纱布包裹的白发男子扭头看着他。
“这……这…是…哪里?”巴利尔痛苦的挤出一个一个字。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白发男子疑惑道。
“嗯!”巴利尔点头应着,“你的右眼怎么了?”
“拜你所赐!哈哈!”白发男子说着,爽声笑起来。
巴利尔怎么也不敢相信,如今同他在一个房间的男子,竟然就是瓦帝刹!愤怒从方才还柔和的眸子迸发,他凶狠的盯着瓦帝刹,发出切齿之声。
瓦帝刹什么也没说,缓缓起身,巴利尔目光随之移到窗台。
“对不起!”瓦帝刹眺望远方,习习微风吹乱他的头发。巴利尔愣了一下,他决计不会想到眼前这位冷血将军会说出这样的话。还未等巴利尔开口,瓦帝刹继续说:“为什么你要奋不顾身撞向我?”
“我只想为战友报仇!”话语间,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报仇之后呢?”
巴利尔哑然。是啊,报仇之后呢?年轻的巴利尔只想为战友报仇,愤怒占据他的全身,容不得他理智思考。满屋的阳光暖暖的烘着巴利尔,心也随之平静,他定定的打望瓦帝刹,尝试去揣度他为何如此残忍。
“我深知自己的名声不好!”瓦帝刹长吁一口气,不禁喟然,“这场战役一打就是二十多年。”他转过身,光芒令他的白发显得更白,“我比你更能体会战友逐一离开的痛苦,我痛恨战争。子民无处歇息。这便是我救你的原因,对失去战友的愤怒我们都一样,我不愿你因冲动化作宇宙的尘埃。你宝贵的年轻生命应用来好好守护他们!这种情愫不分敌我。”说着,他用左眼看着巴利尔,停顿片刻说,“所以我要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我要靠自己走上政治舞台,保卫如今这个危如累卵的国家。”
守护他们!保卫国家!这些词如雷贯耳,一遍遍敲打巴利尔的心扉。联邦政府与星盟的战役已持续二十余载,死伤无数,双方实力均衡,短时间结束战役几乎无望。巴利尔也曾听过摩根谈及梦想——统治地球。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五天后,瓦帝刹出院。在这期间,巴利尔也不断听到瓦帝刹带领军队接连获胜的消息。之后又过了十天,巴利尔出院。联邦政府并未对巴利尔进行询问或囚禁,在瓦帝刹的护送下,他们来到机场。
“你这不是放虎归山?”巴利尔看着瓦帝刹。
“等我当了元首,你会接受我的邀请吗?”
“我…”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瓦帝刹说着,转身离开。
此刻,巴利尔小心的打量着瓦帝刹,右眼的伤痕依旧清晰,曾经的伤痛如今化作两人浓浓的友谊。但他的心中还是担心瓦帝刹为了保卫家园而重回往昔。
瓦帝刹注视着旋转的棱镜,小声说:“巴利尔,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