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都觉得沈府大少爷沈洛近来好像更用功了一些。
虽然日日午后就会出府找不到人影,就连他身边从小就跟着的近侍寻夏也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众人颇感疑惑,不过沈洛在府里的时候倒是勤勉,成日里也开始广觅诗书古籍。连沈夫人都觉得自个儿这个儿子的学问精进了不少,沈家后继有人,眼里满满都是喜悦之情。
府里的人觉得欣慰不已,沈洛只觉的无奈。
伊家也不知是因何起的家,大小姐伊默是实打实的史书古籍,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甚至连艰涩的兵书谋略之道也多有涉猎。每每伊默问起自己却无从回答难以招架的时候,沈洛才真正理解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尴尬。
…………
今日却是少有的沉默,女子在树下设了一张贵妃榻,一袭浅紫色的开襟抹胸长裙,漂亮的锁骨漏在外面被一两缕如墨青丝遮盖住,长发披散,只在尾端的位置扣上了个赤金嵌琉璃的鸢尾发锭。
伊默斜倚在榻上,感觉神情懒怠,看起来却是另外一番无可言说比拟的妩媚性感。
看见沈洛过来,女子打了个哈欠在夕窈的搀扶下起身坐好,勾人的丹凤眼眼角处沁出一抹水色,却是意外的娇憨和美艳。
这江边的位置早就成了两人的专属一般,大片平整的地方被整理出来铺上席子,上面再置上缎面平滑的软垫,古琴,长桌,文墨四宝皆有在列。
沈洛这才看见女子没有穿鞋,两个白嫩的脚丫子异常小巧,肤如凝脂,像是刚刚被剥开皮的荔枝泛着光泽,又如上好的羊脂玉不见一丝瑕疵。
看夕窈眼神奇怪的看着自己,沈洛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男子抬手摸摸鼻尖,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倒不知为何这河边少见人影?”
夕窈撇嘴回答“桃村以南这片地全是我们伊府的,头儿个见公子的时候我还觉得奇怪嘞,想来是公子并不知,可是公子现在才发觉,未免有些迟钝吧!”
男子干咳一声,不接话。
倒是伊默扫了夕窈一眼,道“夕窈,把琴收好,把塌边我们带来的那个食盒拿过来。”
还没待沈洛做出反应,伊默就率先坐在了长桌一侧,理理宽大的水袖,抬手向呆立在一旁的沈洛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洛顺势坐下,夕窈已经将开始打开食盒,两三碟子小菜,额外的还有个细颈的白玉酒瓶,并两个羊脂玉小杯。
夕窈将酒斟好,放置在二人身前。“这是小姐最喜欢的百花酿,以桃花,雪水为料。一年才得几小瓶而已。”
沈洛打量了一眼,羊脂玉小杯外雕刻着大朵大朵的海棠花,杯内酒水透析明亮,泛着淡淡的粉红色。执杯凑到鼻尖,一股桃花的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酿制后的清淡酒水味道。
抬眼看看伊默,女子对他笑笑,微点头颅。
沈洛轻抿了一口,瞬间口腔内充盈着桃花的淡雅,咽下喉咙,回味甘甜醇厚,香气悠长。“果真好酒。”
“伊默有些疑惑想要请教公子。”女子跟着轻呷一口酒水,目光像是已经醉了般绵长缭绕。“人世短暂,若是知道一件事求而不得却依旧要去做,是不是会很傻?”
沈洛蹙眉思虑片刻,开口道:“姑娘何出此言,正因为人生短暂,所以最重要的其实反而是过程。何苦固执于结果呢!”
伊默低头沉默不语。正当沈洛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要起身赔礼的同时,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以后叫我蕴棠吧,不要称呼姑娘了。很别扭!”
沈洛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不禁心中一阵狂喜。
花瓣雨依旧在下,伊默头顶上被覆盖了几片花瓣,像是自然添加上的红妆和珠花。
“小女子姓伊,名默,字蕴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