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撕了就是。”彦轻将折扇凑得离她近了些，双眼微眯，似乎在发着狠一般。
“是。那我就依了彦轻少主的意思，把这扇子撕了。”弄妩微微放低了下巴，从彦轻的手中扯过那把折扇来，一使劲儿就撕成了两半。
听到响声，彦轻转过脑袋来，定定地凝视着弄妩的脸庞。
弄妩也将眼睛迎上了他的来，以困惑的眼神。
“你怎么不笑？”
“我……”
“是嫌本少爷给你的折扇太少，你撕着不开心吗？”
“不不，怎么会呢……”
弄妩慌乱地应答着，头一次感到这样的无所适从。
彦轻在难为她。
以前的他，是从不会难为人的。更何况是美貌的姑娘。
“我这还有，一把、两把、三把……你且都拿去撕了，撕到你开心为止！”
只见三把扇子落在了泛着光亮的地面上，闪烁着那属于这岩洞的幽暗光芒。
弄妩捡起这其中的一把，端详着上面美丽的花纹，眼珠渐渐动人地转了起来。
她轻轻地抬起白皙的小手，一双俏眼儿直勾勾地盯住彦轻，将折扇朝着两边拉扯，那美丽的绸布，便似破碎的蝶翼一般纷纷坠落，而她的嘴角，就在这些碎片残梦之中，微微地向上翘起。
“真美……”彦轻俯下身子，注视着弄妩那精致的脸庞——此刻那上面正泛着一抹艳绝的勾魂神情——引得他由衷地发出感叹，“美极了！”
弄妩微微低下头去，眼波游走，复又从地面上拾起了另一把折扇，迅速地撕成了两半，似乎因着过瘾而爆发出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若彦轻能够读到那一本唤作红楼的书，应便是能够明白，此时此刻他的心情，与宝玉是多么的类似呢。
“撕得好！且撕响些！”他定也会如此呼唤。
面对着这样娇俏可爱的人儿，谁都会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这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算她像个小妖精似的折磨着自己，折磨着自己的东西，也是那样的赏心悦目啊，怎么叫人能不心甘情愿呢。
“好好好，我全撕了，彦轻少主您瞧着开心吗？哈哈哈……”弄妩娇笑着跳脚站起，将最后一把折扇扯成千万片碎纱往空中一抛，那些碎片便似雪花一样飘落下来，掠过她笑得如山茶花一般妍丽的容颜，伴随着那银铃般的笑声旋转、旋转……
彦轻瞅着她笑得烂漫的脸蛋，竟看得痴了。
过了许久，他忽地似是失控一般大笑起来，转身就扬长而去。
他料定弄妩不会看见他背影之后的脸庞，便以带着笑意的声音开始吟诗，全然不顾已顺着面庞流下的两行清泪造成的寒凄：“粉面青衫眉眼俏，玉指戏扇尽风流。千金难买美人笑，妙目盈波为谁愁……”
他闭上眼睛，任凭悲伤静静地将他的所有，尽情沾湿。
他不愿想起那个身影，却仍旧被它所纠缠，日日夜夜。
思念的感觉从未离开过他，然而他认为自己可以控制，不会被其烦扰。
也许，他是错了。
他带着那一缕忧郁隐进了水帘后的石洞，留下了这遍地的碎片残念。
见他的身影远去，弄妩渐渐地收回了笑容，走到了水塘边轻轻降下，清水映出了她艳丽的面容。
然而她看着水中那俏丽的人儿，却是开始叹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