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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则时谷的火海

向天行通过绝韦监的第三次考试的时候,他的父亲向虎山正在北俱芦洲高高的储希志山上,眺望着保香城。

保香城本来也是一座人类的城池。五百年前,保香城内突然内陷出一个深坑,从坑里出来一头怪物。不会说话,也不会发声,但是能从身上飞出无数奇形怪状的分身,吃尽了保香城的所有生物。人们就一直把他们叫做魔。但后来,魔族一直在四大部洲扩张。

向虎山一路上杀了几万魔族,但这个数字还不及他杀的人的百分之一。他所见过的所有魔族,似乎都是以尖牙和利爪来做战的,所以直到他来到则时谷之前,一直不怎么担心,因为他手下有好几万兵呢,他自信能把魔族一举荡平。

然而他来到储希志山的时候,信心有就点动摇了。

储希志山是则时谷前的一座高山,只有一个狭小的入口可以进入。向虎山怕中埋伏,命令队伍中会飞的仙人和妖怪为先锋,先进谷中选个地方扎营警戒。剩下的兵分两路,一路从狭谷中通过,另一路随他翻越储希志山进入则时谷。

翻过储希志山顶的时候,已经可以远远望见保香城了,黑色的城池一片死寂,半个活动的物体也看不到。储希志山和保香城之间是宽阔的则时谷地,也是如坟地一般的死寂,连棵树也看不到,裸露的焦黑土地上,布满了高高低低的矮坡和大大小小的岩洞。向虎山极目远去,连隐约可以看到岩洞中有不祥的光芒在闪烁,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他似乎能看到,有无数的魔怪从岩洞中冲出,把他和他的护教军们全部撕成碎片。

向虎山命副将带着队伍继续前进,他牵过巨鹰,翻身骑上,去前面查看。

其实对向虎山来讲,骑着巨鹰一点也不舒服,无论是靠前骑在巨鹰的脖子上还是靠后一点坐在巨鹰的背上,都会让巨鹰在飞的过程中失去平衡,唯一可以坐的地方就是巨鹰的肩膀一带,而那里正好是巨鹰的翅膀所在。为了防止巨鹰在飞行过程中,钢刀似的羽毛把他的腿刮烂,他只能命人把坐鞍设计得高一些,两腿弯起来坐下,跟跪坐差不多。整套坐鞍对巨鹰来说像个背心一样穿在身上,而向虎山坐在上面也要紧紧地用脚勾住后面的脚蹬,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掀下去。不过总比坐飞龙要舒服一些,飞龙飞的时候,脊背像条大虫一样一起一伏,坐在上面有时候自己的膝盖都能撞到自己的下巴,所以如果不想自己消耗灵力来飞的话,他宁可骑巨鹰。

向虎山伏在巨鹰的背上,双手扳住坐鞍前面的手环。骑乘的时候不能使用风障,不然坐骑可能会因为受风不足而掉下去,向虎山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一面仔细地察看下面的山谷。慢慢地飞近保香城了,突然之间,向虎山发觉前面有道火光一闪,只见一只火球从保香城黑黑的城头升起,冲着他飞了过来。

巨鹰也是久经沙场的坐骑,立刻开始向空中高升躲避,这时候,保香城里又是几道闪光,火球如飞蝗一般地朝向虎山射来。

向虎山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射火球的魔族。他立刻调转巨鹰向回飞去,很快地就飞出了火球的射程之外,他回头看时,保香城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天色开始暗下来了,还有两千多人没有进到山谷里来。向虎山命令谷外的人就地扎营,在山上的最快的速度下山来会合,然后在山谷内的一块小平原上搭起营地。这块小平原附近有大大小小十几个岩洞,向虎山命令人查看过,大的可以容纳上千人,小的也可以进十来个人,搜寻了一圈,空空如也。他传令会飞的都在附近山头上警戒,然后开始生火做饭。

夜色已深,营地的篝火只剩下带着余烬的灰。向虎山亲自提刀满营巡视,整个营地里鼾声此起彼伏,军士们走了一天,都累坏了。巡夜的妖族士兵的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向虎山四处看了看,没有任何异常,就回自己的营帐里睡觉去了。

四更天的时候,一只负责巡夜的蝙蝠妖突然尖叫起来,接着,哨兵们的尖叫开始此起彼伏。向虎山翻身而起,冲出帐门,全营里的人几乎都起来了,个个手拿武器四处张望着。

很快向虎山就看到了让哨兵们尖叫的东西,一些光点这向这里飞里,直到飞近,向虎山才看清楚,那是一些会发光的球,它们发出炫目的强光把整个天上地上照得亮如白昼,还不断地滴着闪亮的液滴。

借着这些光亮,向虎山才陡然发现,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飞来了一些巨大蜘蛛一样的东西,最前面的一拨已经靠近了营地的。他立刻命令飞行队去把它们都打下来,然而还没等这些人起飞,那些巨大的蜘蛛已经开始喷吐火球,千千万万的火点飞向了营地。火球接连不断地敲击着地面,听上去就像连续的鼓声一样,火焰映出一片沉闷的红色,与被光球照得亮白的天空映衬着,说不出的诡异。

向虎山还正在呼喊,一拨火球就砸到了他附近,炸开了他附近的一个小山包,把它变成了一堆横冲直撞的碎石头,把几个运气不好的兵丁打成了碎肉。这种火球炸烈后会附着在一切可以附着的地方,把活人变成火把,不管他们手扑、打滚还是往身上浇水都无法把身上的火扑灭。于是,向虎山只能任由这些活动的火把们尖叫着死去,他抄起长刀,一飞冲天,去砍杀这些蜘蛛。

他刚刚飞近一只蜘蛛,突然之间,那个蜘蛛将身子一缩,缩成一个三丈大小的团,然后直直地砸向地面。这些蜘蛛样的魔怪外面是一层硬壳,这么砸下去就像从空中扔下一块巨石。向虎山看到,在它的冲击下,落点十丈之内的东西全都以其为中心飞了出去,火星和尘土石块扬得到处都是。然后,那些飞行的蜘蛛也纷纷落下,地面一片尘烟。

向虎山担心魔怪落地后再次攻击,急忙落地。营地已经一片狼藉,落地的魔怪也已经碎得粉碎。不管向虎山走到哪儿,火焰、浓烟和扬尘都从四面八方向他袭来,而且到处都有石头和各种碎块从天而降。

天空中似乎是没有东西再掉下来了,周围的土坑里,岩洞中陆陆续续爬出来一些还活着的士兵。向虎山命令活着的士兵开始救人。有几个想逃跑,当场就被向虎山挥刀砍翻,他命一个传令兵飞到谷外去通知谷外驻守的部队,如果看到有人从山谷中逃出而没有他的手谕,立即格杀勿论。

于是,从土里爬出来的这群人开始重新回到那一片火场去救人。他们的确是找到了一些被砸翻,或被土掩埋但是还活着的人,还有一些没有被烧到但被碎石头砸伤的人,他们被抬到了远离火场的一块空地上。

正当他们在忙碌的时候,一个哨兵又一次尖叫起来。幸存的人也来不及看到处是什么,立刻自发地聚成了一堆堆,抽出武器紧张地自卫。

这次的威胁依然来自天空,向虎山看到天空已经被一群大片大片乌云样的东西布满了,突然之间,一片乌云裂开了,露出了一条血一样通红的裂缝。裂缝不断地扩张,最终,整片东西裂成了无数燃烧着的碎片,从天空中暴雨一般的落了下来。

向虎山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些火雨跟上一轮的火球完全不一样,这些火雨的雨滴非常巨大,落地即爆,火焰的冲击能把圆二十丈的一切东西变成火把。向虎山大喊着部下快躲进岩洞里,然后腾空而起。

空中似乎更加可怕,四面八方都是冲过来的火热的风,向虎山只觉得是大片的气流被熊熊的烈火推来掇去,吹以身上,身体似乎被火热的固体重重地撞击一下。地面上不断地像火山喷发一样升起巨大的尘柱云团。向虎山终于飞到了附近的山坡,他落下来,回头看着营地。

火雨下了有一刻钟后结束了,天上的月亮都出来了,然而地面上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周围的空气被热气卷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龙直冲天空,破碎的帐篷材料等各种东西在空中飞来飞去直到被吸进火柱的中央。一些逃跑不迭的人紧紧地抓住什么东西想保住性命,终于还是被卷走,慢慢地被吸进了这个火旋涡,然后突然地高速飞进了火柱,头发和衣服便燃烧起来,整个人变成了一个飞速旋转的火球。在烈风的轰鸣和燃烧的噼啪声中,一直传来无休止的惨叫声。向虎山放弃了回去救援希望,他起身高飞,向山谷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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