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的客人,流香敲开了霁遥的房间。
与其他姑娘房间不同,霁遥的房间极其素雅,更多的是重重叠叠的纱帷,那些纱帷衬着房间更是朦朦胧胧,让人瞧不清楚里面的光景。永远都点燃着熏香的香炉,不会消散的淡淡茶香,这些香味把青楼里面那些浓重的惹人厌的脂粉味冲得干干净净。也正是这些种种,才让她霁遥成为了安城的传奇。
“霁遥,有没有觉得累了?”
流香直接坐了下来,看着坐在床上的霁遥,重重的纱帷遮挡下,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小青被她给打发下去了,整个房间里面静静的,她的问话硬生生地搁在那里,有些尴尬。就在她准备起身离开时,霁遥的声音从里面幽幽地传了出来。
“流香姐,不知道我能不能领个假出门一下?”
流香被这突然的请求吓得不轻,她疾步走到了霁遥床边,疑惑不解又有些害怕地对她急急地说:“霁遥呀霁遥,我的小祖宗,你就别给我添乱了。云雨姑娘已经好生吩咐过了,我可不能把你就这么放到外边去。太危险了!”
霁遥抬头对着流香淡淡一笑,流香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刚刚的想法,没想到她不急不缓地说着:“我不去哪里,就去城北的‘忆昔堂’买些香料就可以了。”
“那也不行!这样的小事应该交给下人去做。何必要大动干戈地亲自操办呢?”
流香马上就拒绝了,霁遥不死心地继续求着,说了好久流香才松了口,但是条件是她必须在两个时辰之内回来。霁遥应着,就出去了,一个小厮丫头也不带。
在安城繁华的街道上走着,对这里甚不熟悉的霁遥倒还是有很多的好奇。早就想像这样自由地出来行走了,一直以来都在天香阁里面,都要闷死了。幸亏小青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很多的故事,就跟她讲安城的很多传说。当然,其中自然就包括了这“忆昔堂”的香料。
忆昔堂是间药堂,但也在暗地里有个别称,说是个纵千金难换一香的地方。堂主是个生性和雅的人,不喜酒,就好茶,而且弹得一手好琴。他调制的香在九陆异能人中很有名气,但是他为人低调,且因着他开了家药堂隐藏身份,也只有极个别的人才知道他调得一手好香。作为药师,他救死扶伤,作为调香师,他阅尽天下奇香,无论哪方面都是霁遥特别崇敬的人物。而今天,她有特别拜托小青打听过的,他今天会在堂上,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去见上一面。一边想着,她一边不禁拉低了帽檐,素纱很好地遮盖住她的容貌,一身素装也不会让人起疑,脚步不由得又加快了几分。
城北,忆昔堂前。
不是想象中的那个豪宅大门,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子,昏暗的色调,暗红色的大门紧闭,两旁都有高高的曼陀罗花藤缠绕,一块小小的门匾上用很朴素的字体写着“忆昔堂”三个字。就是这般的简单,从里面飘散出来的淡淡药香让人根本就觉察不到这里的特殊。霁遥定了定神,径直伸手推开了门,古旧的木门发出了“咿呀”的声音,引得里面的人侧头望来。
一位着白衣的男子斜靠在椅子上,嘴角挂着一抹倦懒的笑容,一把玉柄折扇抵在手上,扇尾正指着对面柜台后站立的人。柜台后的男子着灰衣,面庞稚嫩,露出的表情倒是有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两人看见霁遥推门进来都吓了一跳,直直地看来,倒让霁遥有些手足无措。
“这——这——打扰到你们了吗?真是抱歉……”
“你是怎么进来的?”
没有理会她的道歉,坐在椅子上的人正了正身子,表情严肃地问道。他生得美,像极了玉泉水,白色穿在他身上就像为他专门存在的一样。霁遥有些不解地回答道:“推门就进来了呀。”
“……”
这回倒是对方不说话了,他沉默着打开了扇子,轻轻摇着,然后手势一收,扇子“啪”地一声合上了。他张了张口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有人从后院撑起珠帘走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你——”“姑娘是要买药吗?”
说话的人声音极具有魅惑性,身穿墨色长袍,光影却都不上他的身,摇摇晃晃地在他脚边显现,他的一头黑发用黑绳好好地束在脑后,隐约可以瞧见几抹幽蓝的光芒。进来说话时面带笑容,极其亲切。椅子上的白衣男子有些不甘心被他打断了话,很急躁地嚷了一句:“她刚刚直接推门就进来了呃!迷迭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她的身份?!”
迷迭,药师,就是这家忆昔堂的主人,也正是她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