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前朝新贵之子,像蒋公子这样的,自然要牵扯太多朝上党派,其争斗激烈、关系复杂叫人伤神,加之皇帝近来身子病弱,太子爷又喜怒无常,倘若根基不深的还站错了队伍,也不知道哪天就被满门抄斩。若是那时,侯府就算叶大根深,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宋尔雅这样的身份,虽然是高门贵女,但也实在是尴尬得很。也不知哥哥所说的“红鸾星动”是动在了哪儿。而这番将蒋公子这等人打发走,他蒋家一定是记了仇,少不得人前说三道四。
她的良人,又在何方?
已然入秋,宋尔雅打了个抖,才夜开始凉了。便在轻纱外加了一件披风。静坐于室,心里一阵烦闷,只得无奈地甩了甩头。此番见案前烛火已燃了不少,才想起女书还没抄完,心道,看来今晚只好加快些了。想着,手中的笔又开始抄写起女书来。
也不知这样抄了多久,宋尔雅真的感觉到累了,翻了翻前面所抄写的篇章,心知也抄写得差不多了,手下的动作便不自觉越来越慢,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许是趴在桌上睡着的缘故,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不知过了多久,隐隐约约便听到有许多人在门外说话,一睁眼,只感到满城的火光映照在窗户纸上,饶是侯府的高墙也没能挡住半分。
宋尔雅倏地惊醒,这是出了什么事?
“锦……”她觉察到了什么,刚想叫锦绣过来问话,话还未出口,已感觉喉咙一紧。
宋尔雅一阵心慌,微微挣扎了一下,下一秒,只感到一片冰冷的刀刃贴近自己的喉。
她能感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站在自己身后。就在她打盹当时,屋中竟已经进了人来,而她却丝毫不知。
“不要动。”来者似乎不善。
人为刀俎,宋尔雅只好咬紧牙关点了点头,表示顺意。
那人的手指碰到她的喉咙,她能感受到他的指尖冰凉。
来人带着一身淡淡的味道,不是坊间平民用的俗香。宋尔雅想他身份定是不凡,却怎会做这等勾当?
莫非是传言中的采花贼?抑或是蒋府咽不下这口气,派来报仇的?
宋尔雅心中如揣着小兔儿般怦怦直跳。
那人虽蒙着脸,眼神却身若寒潭。四目相触,他目光却忽然柔和了起来。
他顿了顿,将扼住她喉的手收回。
“不用害怕,我不是来害你。”这声音低沉醇厚,听起来是个年轻男子。他虽极力压着声音,却仍是夹杂了些虚弱之感。
“你好大的胆子。”宋尔雅攥紧拳头,一阵小声冷笑,“你可知这是哪里?”就算不是来害她,擅闯侯府、进她闺房,也是死罪一条。
那人却并不直面答她,只半请半拖地携着她的手臂来到床沿,淡淡命令道:“帮我拿药。”
借着外边的火光,宋尔雅这才得以将他看了个全。
他挺拔身材,黑巾蒙面,只留下一对深沉黑亮的眼睛在外。虽是一袭黑衣,却仍然看得出肩上暗红的血迹由里往外透出,将肩头衣服染湿了一片,散发出一丝丝血腥味。
宋尔雅心中一阵快意,讽道:“哟,受伤了。”
那人听了此话却不做声,只是眼神有些涣散起来。眉微微皱,手中拿着剑,却没有再以剑指着她。
这一举一动被她看在眼里,她竟不那么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