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忧无虑地生活了这么多年,哥哥让我、父母宠我、族人敬我、世人羡我。”怆然一笑,容间艳色带着冰冷的倦意,“我是宋家的女儿,自当以族人生死富贵以己任。三百年前宋老太爷枯骨堆中打下赫赫功名,才带来了宋氏满门的尊严与荣耀,如今你我都已成年,亦当各司其职,宋家今后,才不会任人鱼肉。”
“去告诉爹爹,叫他不用为难自责。”是她懂得太晚,以为在襁褓中便可永不长大。
门外立着一个略显苍老的背影,听着屋内的对话,身躯微震,久久沉默。
“侯爷……”宋七叔小声询问,被他挥手打断。
宋丘之一只手抚上精雕细琢的门边,从上至下,再次反复。却终是没有推开。
良久,他转身轻叹道,“走罢。”
皇上的旨意还没下来,侯府上下都不知道小姐身上发生了什么。一连许多日子,宋尔雅不太愿意与人说话,时候也总记得自己是如何起来,如何梳妆,如何用饭,只有锦绣和莲华,每日进她闺房陪伴,分毫不失。
宋尔雅坦然笑言:“放心,我不会寻短见。”
即便瑞王是傻的,她亦要坚强。她是宋家女儿。
每到这时,锦绣与莲华便会对视一眼,各自轻叹,却又无法反驳。
侯爷每日准时上朝,下朝后便在书房呆到夜深。世子行踪不定,也不经常久居府内。夫人去扬州别院养病,小姐深闺不出,后院无人管事。本来就人丁不旺的府里,如今更为冷清。
以至于下人中的有些,便开始议论纷纷,说主子在皇上跟前已经失宠,互相挑唆着另谋生路。
叶子已经落了一地,金黄如画。宋尔雅临窗而立,默然沉想。她忽然开口道:“去抬了我的轿辇来。”
一旁的莲华听了,心中十分雀跃地应了。小姐半个月未曾出这闺房,她与锦绣都担心再要如此沉闷下去,她真将要生病。如今小姐竟然亲自开口说要出去散散心,她这个做丫鬟的很是开心。
应了宋尔雅,莲华便告离去杂役那边叫管车马抬夫的陈姨。
莲华此去,宋尔雅在房里等了半天,却依旧没见她回来。宋尔雅等得烦闷,便寻思着莲华这姑娘进府还不长时间,且她一般都将稍微要紧一些的事情交代给锦绣。
今日锦绣恰好出去办事,莲华一人磨蹭,宋尔雅便想着自己走过去催催,兴许自己到了那边,轿辇抬夫也就正好备齐了。
没想到刚院子,就看到莲华一脸忿忿,空手而归。
宋尔雅问:“怎的了?”
莲华憋了一肚子气,言语里都是收不住的气愤:“陈银花那得志小人,竟趁着她姐姐不在,窜唆小厮们堵钱!”
宋尔雅“哦?”了一声,问,“陈姨却不在么?”
“陈姨今日告假回家一趟,就换了她家中那妹子替了她一日。”
宋尔雅知道了大概,却也不生气。陈银花正是她管家宋七叔的原配妻子。听闻她爷爷曾是个落魄秀才,在她年少时家里颇有点小钱,到了她长大时,却连嫁妆钱都凑不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