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九月,就这样在忙碌和欢爱中倏忽过去,转眼到了十月中旬。
已是深秋时节,湛蓝的天空一尘不染,连一丝浮絮也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得熠熠生辉。
由孟澈和孟濂中西医结合研制的预防流感的药丸,已稍见成效。同德堂声名鹊起,邻近的县市都有人过来购药。四人忙得脚不点地,只得又请了三位略懂医理的人帮忙。
陆静婚期将近,不管怎么说,总得有人去参加婚礼。四人商量了一下,同德堂不能关门,就由孟澈、孟濂和婉瑶去上海,婉莹留下来照顾生意和孩子。孟澈一听,却说他也不去了,转身就去堂前替人就诊。
孟濂和婉瑶都不解地看着婉莹,婉莹一脸无辜地说:“你俩看我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啊!”
第二日再问,孟澈依旧不同意去上海,婉莹却是脸色一片绯红。私下一问才知道,孟澈这是舍不得和婉莹分开呢!
婉瑶轻笑:“新婚燕尔啊!”
婉莹嗔道:“你们还不是一样?”
婉瑶忍住笑意,正色道:“姐,这一月是我最幸福的日子了!”
婉莹哧的一声笑道:“你还真不害臊呢!”
就这样,孟濂和婉瑶出门了,琴音虽然不舍,却还是乖乖跟他们道别。
到明港火车站时,时间已到下午,孟濂牵着婉瑶的手急匆匆去买票,进站台。
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黑衣男子擦身而过,孟濂不禁回头望了望。那身影,像极了孟浩!
只一瞬,那黑衣男子已拎着箱包闪进人群,不见了踪影。孟濂摇了摇头,说:“难道我看花眼了?”
婉瑶见他停下脚步,一脸狐疑,忙关切地问:“怎么了?”
孟濂转头说:“没什么!走吧!”
到上海已是第二日早晨,车站早有陆静派来的汽车夫等着,看到他们马上迎上来,帮他们拎包,并恭敬地说:“表少爷,夫人,小姐让我来接你们!”这汽车夫是老舅公的手下,孟濂和他有过几面之缘,向他点头微笑,并说了声谢谢。
战后修复中的现代化大都市——上海,依旧有着不同凡响的气度。乘上车,看着车窗外风格迥异、各呈其姿的建筑,婉瑶感叹:“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啊!”
孟濂轻握她的手,对她一一介绍自己熟悉的景致,又叹道:“十几年前,这里更繁华!”
半个时辰后,车子驶进一套绿树葱郁的法式花园洋房,缓缓在一幢洋楼前停下。已有佣人去禀报:“表少爷来了!”
陆静从里面迎出来,见到孟濂不由分说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把婉瑶晾在一边,直接拉着孟濂的手就往里走。
孟濂尴尬地挣脱她的手,转身等婉瑶。陆静见了,像刚看见婉瑶似的说:“婉瑶也来啦?快请进来吧!”
婉瑶这些年跟着舒文轩出入大场面众多,倒也大度,落落大方地笑道:“陆静,祝贺你!”
孟濂无奈地捏捏婉瑶的手,拉着她跟陆静往里走。
这套房子是老舅公传下来,能在经历上海沦陷、抗日战争后还保持得这么完好,真是万幸!走进大门就是个宽敞的客厅,西式设计。大厅中央有华丽的水晶吊灯垂下来,下面摆放着几把豪华的大沙发,有红漆的盘梯通往二楼。
陆静边走边吩咐:“吴妈,快把客人的行李放到二楼客房去。”
陆静和孟沛的婚礼在一天后,已决定去教堂举办仪式。
用过午饭,孟沛来接陆静去试婚纱。孟濂和婉瑶便去客房休息了。
客房内的陈设亦是十分华丽,脚下的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有一张华丽的西式大床,垂着西式的白色悬帐,迤逦飘逸。
房间内有一小卫生间。坐了一夜的火车,又没怎么睡,婉瑶胡乱洗了把脸,就歪倒在床上睡着了。
孟濂略略梳洗了一番,又把窗帘放下,也挨着婉瑶睡下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三点。
四下里静悄悄的,微风吹动窗帘,有流苏敲动窗棂细细碎碎的“叮叮”声。孟濂睁开眼睛,看到怀中的婉瑶睡颜恬谧,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
又见她红润的嘴唇轻轻抿了抿,似乎透出一丝笑容来,定是梦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他禁不起诱惑,又去吻那抹红润。
本想浅尝辄止,可身体马上有了反应,忍不住渐渐浓烈迷恋。婉瑶睡梦中忽然呼吸窘迫,嘤咛一声,也醒了。发现眼前的情形,忙用手推开他,轻喘道:“濂,这是人家家里!”
孟濂轻笑:“不怕!我以前来上海就是住这一间的!这就是我家……”
两人正在床上嬉笑打闹,吴妈来轻轻敲门:“表少爷,小姐来电话说晚上带你们去吃西餐!”
孟濂和婉瑶一听,忙噤声。孟濂朗声答道:“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