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敞开着的门吹进来的风带着阵阵凉意,夹杂着院子里各种植物淡雅的味道,清清爽爽的。
门轻轻摇晃了几下便合上了。屋内两人恍若未见,相视脉脉。
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觉海非深。这几年的相思如潮和望穿秋水,终于化为满腔柔情,从肌肤的每一个细胞里溢出来。胸口跳动的心脏,好似如歌的行板,奏出一首渐次欢快的乐曲。孟濂上前一步,轻轻将她拢在怀中:“瑶儿,都过去了!”
婉瑶只觉得他的怀抱温软平和,还有那熟悉而独特的薄荷芳香和消毒药水的味道,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了贪恋。她把头深深埋在他的衣襟里,任由泪水肆意滑落,身体柔软得仿佛茧中的蛹,双手情不自禁搂住他厚实的腰,恍若已过了一世,再也不愿分开。
孟濂感觉到她的依恋,喟叹道:“瑶儿,嫁给我吧!这一辈子,再也不要离开我。”
婉瑶一怔,轻轻推开他,扬起头嗫嚅着:“可是,我和文轩毕竟已经成过婚了,还有琴音。我……配不上你……”
孟濂用食指按住婉瑶的嘴唇,目光中带着怜惜,双手已抚上她的脸,轻轻为她擦拭泪水,缓缓说道:“瑶儿,明天我就去找舒先生谈一谈,他一定会答应和你离婚的!而琴音,我一定会像自己的孩子一样疼她!”
婉瑶凝神看着他,剪水双瞳脉脉含情。灯罩里的灯火开始一跳一跳的,有行云流水般的暖光晕散开来,照得她的脸温暖柔和,心中芥蒂既除,又想到从此之后就可以朝朝暮暮在一起了,满心满肺便都是清甜的欢悦。
孟濂亦不作声,目光凝在婉瑶脸上,双瞳黑若深潭,融融地漾出暖意,一低头,轻轻吻住她的双唇,辗转吸吮,又渐渐深入缠绵。
忽然有灯花爆开“噗”的一声,他的唇移到了她的颈脖上、耳垂后,灼热的呼吸让人觉得湿湿痒痒的,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对面婉莹房中却传来一阵哭喊:“妈妈,妈妈……”
婉瑶猛然惊醒,推开孟濂,收衣敛容,然后快步走出去:“琴音,妈妈在这里!”小东西马上跑出来一头扎进她怀中,甜甜软软地叫:“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小小嫩嫩的脸蛋犹自带着泪痕。
婉瑶心疼地抱起她,轻轻为她擦着眼泪,道:“傻孩子,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
旁边,穿着睡衣的婉莹和春羽一脸无奈地看着母女。婉莹说:“瑶儿,我本来要哄她睡了,可她死活不肯,非要找妈妈!”春羽撇撇嘴,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唉,琴音,你就这样辜负了我唱的六遍睡眠曲!”
琴音不说话,只紧紧搂住婉瑶的脖子,把脸贴着婉瑶的脸。
孟濂站在房门口,含笑道:“瑶儿,今天你也累了,带她去睡吧!”说罢,眼睛却一直瞅着婉瑶,目光中深情无限,分明是不舍。
春羽这个小机灵鬼,眼睛骨碌碌一转,忽然抚掌笑道:“阿姨,你刚才怎么从三叔房里出来?你们俩……”
婉瑶一听,脸上已是绯红。婉莹忙捂住她的嘴,斥道:“死丫头,你胡说什么?还不快给我回房!”说完半拉半拖地就把春羽拉回了房,回头又说:“瑶儿,小心琴音冻着!”
婉瑶轻轻瞥了呆立在门口的孟濂一眼,忙抱紧孩子走进了婉莹的房间。
待到两个孩子睡熟,婉瑶却是睡意全无。刚才,琴音非要和婉瑶一起睡,所以婉瑶母女睡的是床,婉莹和春羽睡的是地铺。黑暗中可以听到婉莹轻轻的鼾声,劳累了一天,她早已沉沉睡去,只余婉瑶一人辗转反侧。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却听同德堂外有人轻敲着排门:“笃笃,笃笃笃……”依稀听到孟濂开了房门出去,过一会又没了声响,刚要起身去看个究竟,却听见婉莹翻了个身说:“他这是和游击队联络去了,别管!”
次日清早起来,天色阴阴欲雨,满天低垂的乌云,孟濂说他有急事要出一趟门,两日后才能回家,让婉瑶安心多住几天等他回来。
虽然婉莹已经跟婉瑶提起过孟濂隔三岔四出门是常事,可她心中还是郁郁。孟濂出门的时候,目光流连在她身上,她却故意抱着琴音在院中的一棵桂花树前摘桂花,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孟濂的脚步在门口停了停,可还是出去了。
孟濂前脚出门,孟澈后脚就回了,带着三推车的中药,同来的还有陆静和孟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