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后,一脸疲惫的孟濂出来,众人见状,都围了上去。
孟濂浓眉深锁,沉声道:“子弹取出来了,爹得救了。”众人都舒了口气。
“只是,爹的头部受到撞击,可能会留下后遗症。就看这两天能不能醒过来了。”孟濂接着说,并拦住了想进屋的大太太、二姨太和淑娟,“为了防止细菌感染,你们先回房休息吧。这里有我呢,有事会马上来叫你们的!”
在孟浩孟澈的劝说下,众人不安地离去了。孟濂回头,却见婉瑶脸色苍白地倚在门边,走过去关切地问:“你还好吧?”
婉瑶微微扯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血,我有些头晕。”
孟濂知道刚才情急之下,留她进屋帮忙,只觉得婉瑶聪明灵动、胆大心细可以胜任,却没想过她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应该吓坏了,却硬是没在他手术时表现出一丁点儿的不适,于是心生怜惜,柔声道:“我扶你回房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婉瑶见他双目温柔,想起他刚才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消毒、开刀、取子弹并缝合伤口的情景,心中钦佩,笑道:“我没这么娇气。这里你走不开,我坐一会就好了。”
回到屋里,婉瑶就在一张方桌边坐下了,孟濂给婉瑶倒了杯水,然后走到床边看看给孟乔良输液的针管,又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婉瑶手托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就那么看着孟濂。屋内一时悄然无声,孟濂回头看看她,微微一笑,轻声问:“好点了吧?要不你先回去?”
婉瑶却说:“我不回!万一这里有什么要差遣的,我可以帮忙!”
孟濂拗不过她,只好随她了。晚上,小丫鬟菊香过来,在地上铺了一床被子。孟濂让婉瑶先睡,婉瑶不肯,但到下半夜已是极困倦,再也熬不住睡意朦胧,竟趴在桌边睡着了。孟濂把她抱起,轻轻放到地铺上,替她盖上被子。屋子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晕黄的灯光下见她的睡颜如孩子一般可爱,不禁莞尔。
这一夜,似乎过得特别慢,又似乎过得很快。期间,大太太、二姨太、淑娟都遣人来问过情况,孟浩和孟澈也来探望过。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子的时候,婉瑶就醒了。她看到趴在孟乔良床边打盹的孟濂,懊恼地从被窝里钻出来,为他披了一件衣服。看到输液已经结束,孟乔良却还在昏睡中。
婉瑶打来水,草草地梳洗了一下,正准备去换水,却听到有人轻轻敲门,孟濂也醒了。原来门外是大太太、二姨太、淑娟一干人等,他们也是一夜没睡安稳,天一亮都急匆匆过来问情况。
孟濂为孟乔良诊断了一番,觉得枪伤并无大碍,只怕脑中有淤血,情况就不妙了。孟浩一大早又请来了昨日那位洋大夫,他对孟濂的医术称赞不已,也认同了孟濂的说法,都说要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
听闻此言,众人都忧心忡忡,二姨太又哭泣起来,却被大太太狠狠瞪了一眼:“这个时候就知道哭有什么用?”
孟濂走过来,搂住二姨太的肩,轻声安慰道:“妈,别担心!爹会好起来的!”二姨太用丝帕擦拭着眼泪,使劲地点了点头。
左劝右劝,终于把三人劝了回去。孟浩说要去收拾银楼和绸缎铺被劫的残局,孟澈就说:“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吧!”孟浩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两人一前一后走了。
这时,婉瑶打了水让孟濂清洗,婉莹端了清粥小菜过来。虽然担心,饭还是要吃的。
或许,孟乔良命不该绝,至第三日中午,竟然悠悠醒转。众人听闻,都飞一般地赶来。孟濂告诉大家,父亲已经渡过危险期了。大太太在那里双手合掌,垂首低眉,连声说着:“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保佑!”淑娟握住二姨太的手,两人相视,宽慰地笑了。
但孟乔良虽然醒来,却仍很虚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一个时辰后,孟濂让大家都回去。
见孟乔良已没有生命危险,大太太放心地回房了,说要去菩萨面前还愿。淑娟走到床边,俯身为孟乔良掖了掖被角,说:“我和莹儿留下来照顾老爷吧!老爷既然醒来,说明已过危险期。三少爷和瑶儿这两天都累了,还是回屋去睡一觉吧!”
她又转头对孟濂说:“姨娘知道你孝顺,但只有自己休息好了才能继续照顾你爹。这里一有事情我马上会让人来叫你!”
淑娟一番话说得入情入理,孟濂略一沉吟,就同意了。见此,二姨太也说要留下。孟濂便关照了她们几句,自己回屋睡觉,让婉瑶也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