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入梦了。
不是没有琢磨过入梦的原因,实在是无迹可寻。大大小小的各种梦,忽悠了多少代的上至君王、下至村尾老王的隔壁家啊!
无迹可寻,却与现实挂钩,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叫人看不清。
梦中的此时此刻,我又站在洗漱台镜子前。
镜子上的我,较之上次镜子所见到的,更瘦更憔悴,真真是瘦成皮包骨。脸色苍白堪比身上这件白色长款衬衫,又脸颊深凹,可怕的马脸型。明显的眼袋,乌紫的黑眼圈,悄悄在攀爬的眼角纹,枯槁难以形容,岁月就像搭了火箭般,在我身上飞快的流逝。
“我”伸手,抚摸镜子上映着的“我”的脸,深深叹息:“如果这一辈子,就可以重来,该有多好……”
“十八岁,花儿一般的最美好的年龄,不要再忘记了。”
十八岁?
忘记什么?
我的心听到这一句,无缘无故地开始发慌。
我想发声问,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我手中溜走了,我却连溜走的是什么的东西都不知道!真是荒唐!
我想发疯,想尖叫,却动不了,说不了,只能一点点地看着,天花板的裂痕一点点出现,扩大,最后倒塌,砸烂我眼前的镜子,砸烂我最爱的口红,把我目之所及的一切,统统埋没在尘土里,我却还是像被人掐住脖子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一点动弹的力气都没有。
“矜矜宝贝,生日快乐!妈妈今天呀特地请假回来做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快把书包放下,坐到饭桌里来。”
妈妈?
一个和我般高的女人,背对我,正站在水槽里动作欢快地洗菜。她黑色长卷发随意束在脑后,穿着白衬衫黑直筒裤,围着一条背后系带艳红的围裙。
妈妈?
她回头,与现在的我有七分相似的脸,盈盈一笑,问:“还愣在这里干嘛?快去放书包呀,今天的作业呀,咱们不做了!今晚咱们去玩好不好呀?”
她话音刚落下,门铃突然被摁响了。
“矜矜,去开门看看,你爸给你寄的快递应该到了。”
“好的。”我听到“我”这么回答。
离开厨房,随意地把书包往沙发一扔,往房门走去。矮身刚想看猫眼确认下来人,房门突地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三个穿蓝色工服的男人闯了进来。
“我”被吓得后退尖叫。
那三个男人进来就很配合很迅速地去关门关窗,在我想拿座机报警时,一个男的几步上前制止住了我。
“谁在外面!”妈妈拿菜刀出来威胁其余两个男人,“快放开我女儿!要钱我可以给你们钱,只要你们放过我们!!”
其中一个男的开口:“苏教授的关于I计划的资料在哪里?交出来,保你们母女平安!”
“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呀!他在外面做什么从来没跟我们说过!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妈妈苦苦哀求着。
“放下菜刀,不然你女儿的小脸哟。”另一个男的不知从哪儿拿出把小刀,恶劣地笑着,靠近我,用刀身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脸颊。
“好!我放下菜刀!一切都冲我来,不要动我女儿!”
“放心,上头还要留着培养你女儿的,毕竟你们苏家的智商和基因啊,摆在那里呀,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家族呢。”
妈妈!
我被人用一块帕子捂住了嘴,强烈的睡意袭来,便是黑暗。
“矜矜……”
一道熟悉又陌生的饱含悲伤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矜矜,爸爸最爱你了,你的一切爸爸都知道,都喜欢着你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