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因为连年旱蝗大闹饥荒,说十室九空有些夸张,总人口减半倒是差不多的。
人去哪儿了?很简单,要么饿死病死,要么逃荒去了外地,还有些胆大的更是直接投奔起义军去了。最近不是出了个李自成吗,杀官造反,声势闹的不小。不管怎样,去了那肯定有饭吃,对于饿急了的老百姓们来说,有口饭吃,这就足够了。
叶青玄自然不会去当兵吃粮,生活再艰难,只要这县城还有别人一口粮,他就不会饿着,他虽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却也不至于迂腐到饿死也不去偷去抢。再说,就算自己挨饿也不能饿了母亲不是?她那身子骨,也许只需饿上两天,便连路都走不成了。
住的地方不难找,但是他要求清净,找了几家,终于在靠近城墙拐角处找到一处荒废不久的小院落。这家人倒不像因为闹饥荒出走,只看院中的几盆还未枯死的花草便知——谁家锅都揭不开了还有心情养花中草?
只是屋内除了一些家具床铺同样没有被褥吃食等日用品。叶青玄想了想哑然失笑,就算以前有,现在没人居住,也早就变的没有了。
“娘,您老先安坐歇着,我出去弄些吃的来。”若是顺着习惯,他肯定要喊“娘亲”的,只是他一个活了几千岁的人,实在叫不来那个“亲”字,感觉太嗲了。
今天发生的事太过玄幻,她这个曾经文不成武不就性格还有点窝囊的宝贝儿子竟然杀了人,还一个人打败了那么多身强体壮的家丁,她到现在还觉得是在做梦!听他这么说,只是木然的点点头,然后茫然的坐在床榻上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青玄担心的看了她一眼,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了卧房,经过院子时,多看了一眼那几株快要枯了的花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不过人是铁饭是钢,总要先解决吃的问题再谈其他。
走在大街上,他开始有点苦恼。现在这年月,整座县城也没几家还能营业的商家。而且就算有,他也没银子去买,偷盗抢劫不是不可以,关键他还不想费半天劲到头来只弄到半袋粮食,那也太寒颤了。
他开始仔细研究这一世的记忆,想找出本县如今最大的财主下手。可是让他生气的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出生十七年,竟然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比大家闺秀还大家闺秀,近几年也就前些日子受命出去帮其父催债,还一不留神掉进了水井里差点淹死,被跟随的家丁救上来送回家后只剩一口气了。当然最后还是死了,不然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天知道连年大旱,枯了几年的水井怎么突然有水了!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他还没想出什么头绪,迎面却来了几名手拿锁链铁尺的捕快,其中一名带头的还带了刀具。
捕快们身边跟一小厮,叶青玄一看,可不就是叶家家丁么,这么看来真是来抓自己的了。
不过他却并不担心,这县城如今不过几千人口,还多是妇孺老幼,也没什么军队驻扎,区区几名官差又能奈何得了他?就算把县衙所有差役都叫来,也不过二三十人,比之叶家也强不到哪里去。就算他们占了个名分大义又如何?现在陕西境内农民起义不断,官兵全都调去平乱了,就算县太爷再上报,也别想得到一兵一卒的支援。
这些事情就算他不出门,大猫没事就会来跟他讲,想不知道都难。
对了,说到有钱有粮,此地还有比县太爷更富的吗?听说这老家伙娶了八房妻妾,城外庄子足有十座,应该就是本县首富了。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钱又正好碰上,那就是你了吧。
钱粮有了着落,叶青玄不由得放松了下来。对面捕快已经通过小厮确认了他的身份,纷纷扬起兵器指着他威吓道:“叶言志,你案发了!竟敢光天化日弑杀嫡母,还不束手就擒!”
叶青玄难得心情不错,懒得跟他们计较,哂笑道:“杀就杀了,哪那么多废话,我正要找你家主子,哦,叫县太爷是吧?前面带路。”
捕快们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听说了这位叶家少爷的厉害,二十几个青壮不能伤其分毫,身手定然厉害非常,瞅瞅自己几人虽有兵器在手,可是心下依然胆怯。做捕快本就是混口饭吃,谁愿意惹上这等强人啊?于是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的踌躇着不敢上前。
当先那名带刀的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没话找话的问道:“你找我们老爷什么事?”
“倒也不是大事,借点银两用用。”叶青玄光棍的很,有什么说什么,倒不是他没有机心谋略,只是对付这些人,他还用不上那些东西。
问话的班头一滞,这人当真不好招惹,连县太爷都不怕,这可如何是好?真动手了万一自己被杀或者动了筋骨,那自己一家老小在这年月,非饿死不可,于是更加畏缩不敢上前,心中暗恨:你说你一个犯了人命案的人,见了官差捕快怎么就不躲躲呢?你就算现在跑也行啊,我们就当追不上也好回去跟县衙里的大人还有叶老爷交差啊!
叶青玄等了几息时间,见对面几人只是傻站着不由有些生气,“还站着干嘛?前面带路啊!活腻了是吗!”
几名捕快嗫嘘了半天,最后还是不争气的前面带路了。没办法,谁也不想上前试试他的深浅,大家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万一有什么意外,那就是天塌了。能怪谁呢?谁知道这贼老天为什么要降下连年大旱呢?真个要人命了。
县城不大,县衙又在城中心,不过一刻一行人便行至县衙大门外。
“怎么不走了?”叶青玄疑惑的看着身边这几名胆小的捕快,对于这几人的表现,他心中很是鄙夷,也怪他不了解人家的家庭情况。
“已经到了。”带刀班头闷声说道。他一路上早就想到,人虽然带来了,可是却不是绑来,闹到县太爷身前,丢了饭碗事小,估计小命同样难保啊!真真是左右为难,看来必须赌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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