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寒家林家都设了灵堂,宾客往来不绝,整个武林都似乎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寒沐烟先来到了林家林煊赫的灵堂。
林夫人满目怆然,边哭边笑:“你来干什么?你就是个丧门星!来我林家这么多年无子,反倒怀了个野种,哈哈哈死了吧,报应!都是报应!”
林玳沉默守在一旁,与寒家几代世交,寒颀久或多或少因他而死,身为武林盟主,更是受不了舆论谴责,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对寒沐烟破口大骂。
寒沐烟惘若未闻,一步一步走上灵堂。
突然,双膝弯下,重重的磕了个头。
抱歉,不能为你报仇,却要为了我的父亲报仇,伤害你的父亲。
再磕一头。
感谢你多年宠爱,背弃父母意愿只娶我一人,让我光辉明媚,举世艳羡。
最后再磕。
你林家后继无人,是我之错,来日地府再见,我愿与你儿孙满堂。
默然起身,未置一词,转身离开。
原以为有热闹看的众宾客有些傻眼,按照这对夫妻的恩爱程度,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寒家灵堂,守在门口的小丫鬟看到来人,强忍泪水,手中的香递了上去,声音哽咽:“大小姐。”
众人望去,只见天地间似乎只有那一抹白,那个人没有眼泪,不见悲伤,却无端让人觉得心痛。
众人见状赶忙收了泪水,为这位寒家主独女让开一条路。
寒沐烟撩起素白华裳,拾阶而上,步步跪倒。
四周安静极了,偶尔有轻微的抽泣声,到达耳畔,却未至心底。
没有呼天抢地的痛哭,没有羽化成仙的幻象,唯有一种近乎冷冽的绝望。
直到灵堂中央,膝盖上已有血丝渗出,沾染了素白的华裳,沾染了晶莹的雪花。
寒夫人很是心疼,捂着嘴呜呜的哭了起来。
——父亲,我用整个寒家作赌,请您保佑,别让我输。
就算父亲生前备受推崇,又能怎样呢?谁会为了他与武盟为敌?
到头来,还是只能依靠自己。
她淡然转身,白色袍角滑过轻盈的弧度,面向众人,语气微凝:“自今日起,寒家由我掌管,头七过后举行祭天仪式。”
时至今日,寒家林家几乎算是公开敌对的局面,不少人都在隔岸观火的看笑话,曾经有不少闺中女子羡慕寒沐烟的姻缘,如今也只剩怜悯。
一众叔伯顿时大怒,其中一个年岁最长的更是斥声连连:“你一个丫头片子还妄想家主之位?真以为你父亲走了就没人整治你了不成?!”
寒沐烟冷笑:“大伯这是何意?要替我父亲整治我?呵呵,您还没有那个资格代行家主之权。”
这位大伯气的不轻:“你真是好教养!你母亲就是这么教育你让你顶撞长辈的?!”
“于我来说,在场众位皆是长辈,万一意见不合,若是按您所说我都要忍气吞声、不敢辩驳,寒家被瓜分才是你想见到的?”
前来的宾客多是钦佩寒颀久的为人,但这些人多多少少也是来看寒家的热闹,更有不少人都是想趁着寒家群龙无首来分一杯羹。
此刻这话,说是给大伯听的,不如说是给这些人敲响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