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来了解情况的商家陆续离开后,绾儿最不愿意见到的霸道婶婶出现了。她一进门,就怒气冲冲地冲绾儿吼道:“我说你这个孩子是怎么回事?卖摊位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连招呼都不和我打一个,就自作主张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没有把我这个当婶婶的放在眼里?你也不想想,现在把店铺卖掉,等六月旺季到的时候,你到什么地方去找新店?难不成从别人的手里高价去租吗?”
对于婶婶不由分说劈头盖脑的一顿臭骂,绾儿先是一愣,心说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事了?不过好在绾儿反应非常之快,很快就判断出,一定这条街上认识婶婶的商家,打电话通知她的,毕竟她老人家在莫斯科待了十几年,街上和她熟悉的商家不少,遇到这种事儿,给她通风报信就再正常不过了。
绾儿立即站起身,过去挽住婶婶的手臂朝屋里走,同时嘴里说道:“婶婶,我正打算待会儿打电话给您说这事儿的,没想到您先过来。”
婶婶在桌边坐下,依旧怒气未消:“说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店铺卖掉?你难道不知道你所在的这条街的租金,是整个市场最低的,而且人流量也不小,很多人想挤都挤不进来,你却轻描淡写地把这样的黄金口岸卖掉,这像话吗?你下半年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不等绾儿接话,她又自顾自地说道:“不行,明天你去找那个买店铺的人,和他商量一下,再把店铺买回来。听到没有?”
绾儿原以为,店铺卖掉就万事大吉了。可实际上,她的想法未免太过一厢情愿了,切不说街上的商户是如何背后议论她的,就连婶婶也突然冒出来横加阻碍。婶婶和街上那些人的想法一样,店铺不能卖,只要有一家商户卖掉店铺,那么陆续就会有很多人紧跟着卖店,到最后,整条街就会文州人所控制。一旦文州人掌握了这条街的店铺,那么往后的租金就会翻着个地往上涨,每年赚的那点钱,全给他们都还不够呢。
说实话,婶婶的这种想法一点错都没有,只要街上的商户都团结一心,那么文州人想买这条街的计划就会落空,大家就可以继续在这条低租金的街上愉快地经商。不过这种情况,只适合在太平年份,但现在离市场关闭,只剩下两个多月的时间。等市场一关闭,别说你只有一个店铺,就是有十个、二十个,也照样歇菜。
虽然绾儿心里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但当着自己这个固执而又多嘴多舌的婶婶,她偏偏还不能说实话,只能故作为难地说:“别人连碰了两天壁,好不容易刚买下我的铺面,刚过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又要让别人再退回来,这不好办吧?”
“有什么不好办的?”婶婶把眼珠子一瞪,板着脸说道:“你反正只收了他定金,明天他再来,你就直接告诉他,说店铺不卖了,然后把钱退给他就行了。”出完这个馊主意后,她又自言自语地说:“不行,这样可能还不行。我得马上到教堂去,找牧师祷告一下,一定要让那个人改变主意。”说完,她也不和绾儿打招呼,就神神叨叨地走出了店铺。
看着婶婶离去的背影,绾儿刚长松一口气,从门外又走进一个人来。她抬头一看,来的原来是许哥,他一脸焦急地问绾儿:“小林,外面都在传说,你和宝老板两个人,把店铺卖给了文州人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绾儿不想对许哥隐瞒这事,便点了点头,老实地回答说:“是的,把店铺卖了。”说完这话,她想到许哥也是自己信得过的朋友,能帮还是应该帮一把的,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她开口说道:“许哥,听我一声劝,你也把店铺卖掉吧。”
话音未落,她便发现许哥皱起了眉头,脸上还隐约有怒色,似乎很反感自己再次向他提起这个敏感的话题。看到许哥张嘴要说话,连忙抢在他的前面再次说道:“我知道再提这个话题,会让你反感。但你考虑过没有,除了这个集装箱市场外,莫斯科市内还有不少大规模的市场,比如说莫斯科河边的卢日尼基市场,城市东南方向的莫斯科商贸中心,这些都可以成为我们新的选择。”绾儿说这话时,多了个心眼,没有直接点出要去的商贸中心,而是把在集装箱市场关闭后,驱逐了所有中越商人的卢日尼基市场摆在了前面。
许哥听到卢日尼基市场的名字后,脸上的怒色随之隐去。他在沉默一阵后,回答说:“卢日尼基这个市场的人流量,的确比我们这里大。但是那里店铺的租金也贵得离谱,每月要一万多,”停顿片刻后,他补充了货币单位,“不是卢布,也不是美金,而是欧元。就这样,那里的店铺也常年紧俏,如果在市场管理公司不认识人的话,根本就别想租到。”
“既然去卢日尼基不行,那么,莫斯科商贸中心呢?”绾儿见第一个市场被否定了,便又故意提到了第二个市场。
“商贸中心,我以前去看过。”许哥对这些市场都非常了解,一听绾儿提前,便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那里的环境不错,与其说市场,倒不如说商场更恰当。里面分为上下两层,楼上的租金要比楼下便宜三分之一,但和我们这里相比,还是要贵不少。店铺比我们这里的店铺更长更宽,如果安架子挂衣服的话,可以多挂至少一倍的衣服。里面的中央空调24小时开放,冬暖夏凉,比我们这里夏天热得中暑,冬天冷得要命的环境强多了。而且保安系统也相当完善,能充分地保证货物的安全。”
听到许哥说出了商贸中心的一连串优点,绾儿甚至以为他也有了搬到商贸中心的念头。就在这时,许哥又说道:“可惜就是人流量太小了,我上周去的话,看到里面至少有半数的店铺都是空置的,不然的话,我也会考虑搬到那里去做生意的。”
绾儿听到许哥后面的话,心顿时凉了半截,她心里明白,许哥是个表面随和,但骨子里固执的人,只要他认准的事情,就算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这次劝说的失败,意味着自己最后的努力也泡了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