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两株古槐,苍劲葱翠,于高空缠绕在一起,投下大片的阴影,还未到高温的日子,有点凉,他站在树下,觉得分外的压抑。
而此时的陆宛宁已经赶回公司,帮着同事孙姐清点这次去西安的外国旅游团人数和资料。她还没有转正,只能跟着打下手,偶尔孙姐累了烦了会叫她顶上,遇到游客和景区小商小贩出现纠纷,也叫她出面调解。她涉世未深脾气又耿直,起先并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多亏了另外一位好心同事的提点,慢慢摸清了门道。
晚上出发前,孙姐突然硬塞了一个人进来。她人微言轻,不敢多言。等到在西安落地,再次清点人员时候才发现来的是林东兴。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林先生,这个团恐怕不太适合你,我们全程都是德语讲解。”
林东兴完全不介意她嫌弃的表情,随意道:“不碍事,我可以现学。”
“你要是敢捣乱,我就对你不客气。”陆宛宁气呼呼的挥挥拳头。
“不会。”林东兴伸出三根手指发誓。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好100倍,他才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去破坏,这至少是表面看起来的和平。
前两天的行程十分顺畅,但到了第二天夜里就状况百出。半夜里有人喊着房间里有老鼠,来叫她去处理,她本就和衣睡着,急忙淡定的去查看,找了半天啥也没发现,帮客人沟通换了房间。凌晨1点多,酒店走廊里警铃大作,林东兴隔壁的房间失火,她又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处理,原来是老外在床上抽烟,点着了被褥,她不得不出面和酒店经理协商赔偿问题,然后教育加安抚老外,再去跟孙姐汇报结果。
等处理好所有事情,天已经蒙蒙亮,她正准备睡觉,却听到敲门声,以为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去应对,却原来是林东兴。
他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我都不知道你在外面工作是这样,事情处理的很得当。”
陆宛宁坐在床沿,打着哈欠,“我的上司已经夸奖了我。你不需要多此一举。”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老鼠、火灾、别人的责难?”
“害怕?”她轻笑一下,“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吧。以前觉得自己生得好,有所依托无所畏惧,现在,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可失去,更是无所畏惧。”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说出自己的感慨。
“这是残酷的职场,不是您的金丝鸟笼和象牙塔。”她端起牛奶喝下去,感到熨帖,“谢谢你的牛奶,不过我现在真的很困,天亮还有一天的任务,我需要休息。”
“我有话想跟你说。”
“等返程了再说吧。算我求你,林东兴,无论你是什么目的跟到这里,请你先尊重我,这是我的第一份工作,我很重视。不想因为私事,影响到它。”
“那我等你。”林东兴也看到她隐约的黑眼圈,觉得有些心疼。
陆宛宁得了他的保证,送他出门,重新躺下来的时候有些怅然若失。她对这个人何曾这样客气过。不过是一时间没有想好处理的办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