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有三种人,一种人好吃懒做死皮赖脸的活着,一种人自以为是高高在上,一旦从高处跌落就是粉身碎骨,所以这种人往往不得好死,当然这两种人都是我所鄙夷所嫌弃的人,我更习惯于做第三种人,脚踏实地的做自己该做的事,别人的事那是别人家的事打死也不掺和,但也不作什么慈母更不开慈善机构什么人都帮。所以我听了很多人说我冷默,说我不懂世故不懂圆滑。我没有朋友,不,应该说我曾经有,现在没有。
三年前,我离开了我最熟悉的城市,放弃了我最爱的人,为了所谓的尊严和梦想只身来到这个城市,而经年之后的今天你问我后不后悔,我依旧可以抬头挺胸的告诉你我不后悔,我只是遗憾,其实那时候我们根本不必分开,也不必散落各处依旧可以实现梦想,可是年少时的热血有着我们所无法理解的执著,那是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单刀直入的一腔孤勇,更是经年之后的我们所害怕所艳羡的年少轻狂。
然而,这世上敌得过年少轻狂的唯有岁月,磨平了棱角,看透了冷暖,也就懂得凡事有退有进,懂得把握分寸,就连感情也会变得理智,再也没有什么一见钟情,更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期待,过了年少轻狂的日子,眼神也会变得沧桑,我原本以为我是真的没有了疯狂的力气,我也以为我的生活会从此以后风平浪静,可是我放过了自己,命运却没打算放过我们。年少时犯下的错,打过的盹,终究还是要用长久的时光来弥补,虽然不是余生,却也噬人骨髓,食人血肉。
接到夏莉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审稿子,我与夏莉,丁诗婷是三年前那场离别礼中唯一没有被打散的人,我原以为我的人生没有了肖青从此会陷入一片黑暗,于是我在第二天清晨偷偷逃离了那个城市,连我最好的姐妹也没有告诉,时隔两年我再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人责怪我,只是但淡淡的说我们来陪你了。三年前的事,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都只知道三年前我骤然选择了毅然决然的离开,就连我心爱的少年都被我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拒绝,我拒绝所有人的好意包括善意,那时候的我不是逃离而是必须独自离开,而我在离开的三年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着,最后长成了如今的模样,不再冲突莽撞,不再对感情热烈如火,更不会飞蛾扑火,诗婷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晓知,这三年你对自己是真的残忍,不断地撕裂自己的伤口却从来不喊痛,我记得以前我们之中就你最怕痛,可是如今的你活得明白,也活得煎熬。”我没有办法去告诉诗婷在没有任何人在我身边的那两年里我是如何度过的,我一个人在噩梦中惊醒,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诉说的人,一个人深夜听着雷鸣的声音熬过漫漫长夜,我没有办法告诉她,对于他们的到来我都多感激,命运的漩涡里他们给我的那一点点光亮或多或少的照亮了我的生命。从他们回到我身边,我很少在做噩梦,也不会再觉得孤立无援,开始觉得寥寥的余生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江城记录了我生命里最美好的20年的时光,我从没想过离开三年后我还会回到这片土地,满载了我所有的快乐与绝望,爱与恨的城市,在飞机上我设想了无数种再次回到这座城市情景,三年未见的父母,三年没有联系的姐姐和今天的新郎我曾经爱到刻骨铭心的少年。
可是当我真的踏上这片土我才明白没有人可以执着于过去,而自己的爱与恨早就在离开江城的那三年里被狠狠的埋葬了,如今的尚晓知早就脱胎换骨,不再是三年前那个经不起风雨,受不了背叛的傻姑娘了,原来早就不爱了,只是当时选择离开的是自己,内心的那一点点愧疚被当做了不灭的爱情。
看到肖青,看到他身边那个婷婷而立的姑娘我就知道如今的他是真的放下,而我也可以安心。肖青也看到了我,我们就这样隔着人群远远地张望,同来的夏莉默默的握住我的手:“你还好吗?”我突然觉得好笑,原来我们年少时被那么多人见证了的爱情在那些见证的人眼中是那么重要,重要到时隔多年仍觉得我们爱的刻骨铭心,不可分离。其实我曾经也那么认为,只是今天在你的婚礼上我突然就明白,所有的爱情,都会被时间这个巨大的磨轮磨得光滑,没得一览无余。你朝我走过来,表情有些严肃,你说:“你来了?三年不见你变了。”我笑笑:“谁都会变,你不也变了吗?”你看着我突然就笑了,你问我:“晓知,我突然不记得那时候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了。你能告诉我三年前到底为什么离开吗?”我怔住,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人在三年后还来问我当时为什么离开,我叹了口气,淡淡的说:“肖青,都过去了的事,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深究为什么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你看着我,一言不发,可是我不是三年前的我了,如今的我不会再因为心虚而逃避你的眼神了,如今的我将不动声色和若无其事演绎的惟妙惟肖。你终究还是放弃了低低的说了一句:“好,我不问了。”
在肖青得婚礼上,我见到了很多人,每一个人都开始有了沧桑的痕迹,每一个人都处在热闹的圈子里大谈特谈,唯有夏莉默默的陪在我身边,谈论着无关紧要的话题,突然夏莉严肃的看着我,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晓知,你能告诉我三年前你为什么离开吗?连我和诗婷都不联系,当我们到连城找到你的时候,你就变得和以前不同了,你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淡漠,很多事都一个人扛着,不爱哭了,也不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凑了,也绝口不提任何感情上的事了,这些我和诗婷都看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你。”三年里我都在想诗婷和夏莉总有一天会问我的,我准备了无数的措辞,可是当夏莉开口问我的时候我竟觉得不知从哪里说起,无奈只能说,莉莉等回到连城,把诗婷也带出来,我们再一起说吧。我决定不再逃,也不再躲,如今很多事都已经过去,这一件事也得让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