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微亮,方堑便带着另外三人早早赶往天荡山脉。独留下陈浩一人,孤单待在院落中。
不管他如何撒泼,大师兄始终柴米不进,以安全为由打发。最让陈浩可气的是,死活不愿离开,为了逃避,甚至不惜装病的李天明。反倒被方堑拎在手中一起同行。
清晨,陈浩孤身一人走出府衙,百无聊赖漫步在小城破旧的街道上。一边走,脚下一边踢着一块小碎石咕噜咕噜往前。
遇到城中敬畏不赶上前的百姓,陈浩不时挤出一丝笑容,朝对方和善打着招呼。
一路行走,没有目标,没有方向,不知不觉,陈浩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小巷子。
脚下无意识向前踢去,小碎石咕噜咕噜向前滚了几圈后,耳边突然听到一声母鸡鸣叫。
“吱呀!”老旧的小屋内,木头门缓缓开启。稍候,从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咳嗽声。
陈浩目光掠过吃痛的母鸡。看到一个伛偻的驼背老人拄着拐杖微微颤颤从门内迎面走出。
在其身后,一个面容木讷的少年人从门边伸出半个脑袋,偷偷向外打量。当与陈浩目光对视后,少年人又慌张地缩回脖子,躲到屋内。
“小老儿拜见仙长。小仙长这是还没吃饭吧?狗剩,速速将鸡拿去宰了。”见陈浩直愣愣盯着自家老母鸡。老人忙向屋内少年喊道。
“哦,耶。今天有鸡吃喽!爷爷太好了。”听到有鸡吃,木讷少年一蹦一跳从屋内跑出,伸手便要向“咯咯”乱窜的老母鸡抓去。
“痴儿,没礼貌,先过来谢谢仙长。要不是他们打跑妖兽,今日你我爷俩又哪还有机会活着说话。”小老儿将少年喝斥一顿,又冲陈浩讨好笑道。
“老丈,别误会!在下只是路过。”陈浩伸手拉住往竹栅栏钻去的少年,摆手道。
“小仙长!我都三个月没吃到肉了,好不容易爷爷答应了!你就让我把这鸡吃了吧!”木讷少年用力掰开紧扣在手腕的五指,费了半天力气,直到一张枯黄瘦脸涨得通红,陈浩细嫩小手依然纹丝不动。
百般尝试无可奈何后,少年干脆卧倒在地,手脚拼用在泥土里扒拉,一个劲向鸡圈爬去。
“咦,没想到骨瘦如柴的少年人,体内蕴含的气血竟如此旺盛!”查觉到指尖强大的拉扯之力,陈浩心中暗暗吃惊。见少年人不依不饶,陈浩丹田内真元流转,手掌一沉,凌空将其高举过头顶。
“小仙长,孩子不懂事,求你高抬贵手。我们再也不敢吃鸡了?”见自家孙子被小仙人施手惩治,小老儿惧怕之下,就要跪地求饶。
“老丈莫要担心,我观狗……还请教大兄弟姓名!”陈浩放下哇哇乱叫的少年人,手才松开,木讷少年吱溜一声,便逃回屋内。
“小儿真名郭天福,仙长叫他狗剩便是?”老人颤声拘谨道。
“老丈不必介怀,天福兄弟天资甚高!在下一时好奇,并无他意!”陈浩伸手搀扶下盘不稳的老人解释道。
“小仙长的意思是狗剩,哦不,天福这孩子难道有修仙的缘分?”听到陈浩之言,老头一双混浊双眼顿时炯炯有神,连忙招呼道
“小仙长快快进屋,老儿家中简陋,小仙长千万不要嫌弃。”
在老人再三盛情邀请下,陈浩不好拒绝。只好扶着郭姓老人进入屋内。
昏暗的屋内,几缕阳光透过残破的瓦片照入地面。透过四面墙壁上大大小小的裂缝,一眼便能望到几里外后山的茂密树林。
坐在老旧的简易木桌前,郭天福悄悄打量着对面沉思不语的陈浩。随着他身体不安挪动,屁股下的凳子不停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小仙长,老汉家中只有些粗食。希望您不介意。”片刻后,陈浩面前摆了一大碗发黄的米饭,在木桌中间,还有一盘叫不出名字的野菜。
见瘦弱的郭天福,眼巴巴盯着桌上唯一的一碗米饭吞咽口水。陈浩放苦笑一声,放下手中筷子,将米饭推向老人道“老丈好意,在下心领。不过修行之人,不宜再摄五谷杂粮,这米饭,还是你与天福分了吧!”
“谢谢仙长!”郭天福肚子正咕噜作响,得到陈浩允许,当即便要拿过碗筷。
“这……小仙长!是不是老儿的饭菜不合胃口!”老人一时手足无措,眼中闪过失望道。
“老丈错怪,小子生出贫寒,是爷爷一手拉扯长大。粗茶淡饭的日子自习以为常。不过,眼下黄田镇困难重重,老汉与城中百姓尚需缩衣紧食,共渡去这道难关。”陈浩安慰道。
“是这样啊!”陈浩如是说,老人也无理由再劝,便与郭天福两人狼吞虎咽吃完桌上饭菜。
在屋中静坐许久,老儿有一句没一句说着,眼看陈浩要起身离去。老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小仙长,天福这孩子……”。
“老丈请放心!天福,随我来!”见老人热切的目光,陈浩自知方才一时兴起的随口之言已躲不过去。既然有此缘分,陈浩也不再避讳,招呼还在舔盘子的木讷少年,向外走去。
“天地开,三分元。九天煞,破玄冥。引天地之精华,化虚无之临界……。天福,我方才所说你可有记下。”后院中,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陈浩背着手问道。
“嗯”少年木然点头。
“好,现在闭眼运功!”郭天福的回答让陈浩颇为满意,才完整说完一遍就能记下者,其天赋可谓上乘。
可还不到一刻钟,后院中就频频响起手抽脑门的啪啪声。
“放空心神,双臂抬起,你这猪脑袋是怎么长的,这么简单的动作也不会?”
“哎哟!小仙长,别打,再打就真被你打笨了。”
鸡飞狗跳一个时辰后,李天明双腿盘膝坐在地上,头顶上方缓缓升起丝丝白雾。一旁,口干舌燥的陈浩擦去额头上的细汗微微点头。
临别前,陈浩赠下数颗生元丹,在老人热情挽留中,离开简陋小屋。
意外的一段小插曲过后,陈浩重新漫无目的在小城街道游走。
身边,偶尔遇到行径匆匆的守城侍卫穿梭而过,忙碌将手中粮米,送至每一户百姓家手中。
“快看,天荡山又要生变。”听到耳边的惊呼,正往府衙走去的陈浩,回头朝天荡山方向看去。
湛蓝的天空中,一道紫色光柱冲天而上,直至没入云端。随后,光柱内,紫气快速向外扩散。顷刻间,覆盖整座天荡山脉。
“所有人都听着,立刻从屋中撤离。找到空旷的地方藏身。”城头上,滚滚道音传遍每个角落。
林青杨警示刚止,地底下,隆隆震动便由远至近,迅速在小城蔓延。
“快跑啊!”街道两边,房屋摇摇欲坠,屋顶上砖瓦片片飞起,“稀里哗啦”破碎一地。
陈浩所站脚下,青石地面,剧烈抖动。细小裂痕,不断向四周扩散。
“吼!”浓郁的紫光深处,一声惊天兽吼撕破天际。声波之中的强大威压,震得慌乱百姓,尽数跌到哀嚎。
“哎,铭阳师弟,五日来天荡山两生异像,看来苍天是要亡这世俗大好河山啊。”
“未必,师兄,听师傅说,这紫云中曾模糊显像神兵一角。两日前,还有不凡修士因此询问与我。或许这天荡山脉中,真有神物即将出世。”
慌乱中,两道身影与陈浩交错而过。其口中述说消息实为惊人。
“神物!天荡山。”注视着两人匆匆离去的背影。陈浩摸着下巴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