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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村中遇难

“道友有礼,我们来自天道门,此番下山便是为妖兽暴乱而来。”方堑拱手示礼,眼前白面少年修士头戴黑冠,一身青衣干净整洁,道袍胸口处一个烫金罗字光华流转。配上背后一柄薄如蝉翼的玉石宝剑,一眼便知其不凡出身。

“天道门,又是哪个疙瘩冒出来的宗派?这次妖兽潮来势凶猛。奉劝诸位还是尽早离去,免得丢了性命。”少年修士扫视五人身上衣着,言语间不屑口气颇为明显。除了带头说话之人一身白衣儒雅,好似书堂教书先生。其余之人打扮甚至还不如村中普通百姓。

“嘿,你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大爷我……”

“天明,不得无礼。”李天明话至一半,方堑便挥手制止。接着又转头对少年修士温声道“小道友好意,在下心领。不过,拯救苍生本无高低贵贱之分。天道门同为道门一派,自是义不容辞。”

无视劝诫,五人抬步进入村中。少年修士好意被拒,注视着如同常人一般行走的背影。口中冷哼一声,上身一晃。人已从方堑等人头顶飞过。潇洒飘落入村中时,还不忘回头冲着身后五人得意挑眉。

真正入得村中,陈浩才深刻体会到世间残酷。青石板铺成的唯一大道上,鲜红血水横流,仿佛永远不过干涸。道路两边建筑,屋门崩塌,没有一间完好。房顶之上,还有数十头被剑气斩落的魔兽尸体七零八落,狰狞姿态,好似随时会再次吞噬底下众人。

走到村子中心处,上百具残破的尸首排列堆放。一个干瘦如材的花甲老人,捧着一条残肢,微微颤颤向高台挪去。老泪纵横的脸上蒙着一层绝望死灰。当残肢接入高台一具中年男人尸首时,底下妇人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号啕大哭。

“道长有礼!在下乃天道门座下弟子方堑。”留下陈浩四人帮忙,方堑独自走向华袍老者。

“天道门?”广场中央,正在闭目回复元气的老者疑惑道,待睁眼时,却发现一儒雅秀才模样之人竟逃过自己神识,距离身前不过半丈。

“道友有礼。贫道乃星罗派守护,道号闲云。不知道友有何指教。”闲云道长心中惊异,脸上始终不动声色。悄悄用天眼探测后,发现眼前之人如同凡人,身上不现丝毫元力波动。心中奇怪同时,却也不敢轻易小觑。

“指教不敢当,我师门深处幽静之地,消息闭塞。原听闻银月城中妖兽祸乱,奉师门之命正欲前往相助。不料途至一半,便目睹这人间惨剧。还请道长告知详情。”哀戚哭声阵阵入耳,四周情形令道心坚定的方堑也徒生悲鸣。

“哎!银月城的确已遭沦陷。除了主城还算安定,靠近天荡山一侧,全数被妖兽占领,恐怕伤亡之数,较之此地更甚。如今各大大宗门皆以出世。也不知何时能度过此次难关。”偌大的银月城千疮百孔,死伤平民数以万计。闲云道长虽活有几百年岁月,却也从未曾经历这般大难。

说话间,闲云道长拿出数片传讯所用玉影符,交由方堑之手,而后便沉重叹息。

方堑接符在手,元神逐片扫过。玉影符内清晰的画面让其仿佛置身其中。整整一月时间,安宁之地恍如炼狱。无尽的杀戳之中,天地遍布血煞之气。眼睁睁看着凡人无助挣扎,最后沦为妖兽腹中之食。沉重之余,方堑清澈双目不由染上一丝血色。

“小道长,为何死去村民不与安葬,而要集于一处。”空气中浓郁血腥气味令人作呕,同行的师兄师姐忙着施法救治伤员。陈浩几欲伸手。终被体内空荡丹田所困。只好走到角落,向盘坐的少年修士询问道。

“什么小道长,在下道号紫云真人。小小年纪这般不知礼数!”少年修士样貌青涩,行为举止却装老成模样。被一小鬼称为小道长,本就对几人瞧不入眼的少年,再看陈浩空手闲逛,更是没有好脸色。

“呵呵,原来道友就是顶顶大名的紫云真人,果真是仙骨道风。”陈浩干涩一笑,颇为无语道。见小道士面色坦然,对拍马胡诌之言却之不恭。无奈再次重复询问。

“哼,好心劝诫你们不听。实话告诉你们,天荡山脉妖兽正倾巢而出。不日之后,整个银月城将再无安生。至于村中之人,今夜前便要全数转移到安全地方,哪还有时间安葬亲人。”紫云不耐烦瞥过陈浩一眼,调息片刻,便向角落受伤人群行去。

处理完遇难村民尸首,天色渐入昏暗。夕阳余光下,幸存的村民围集成圈,跪拜在地。正中央,闲云道长一席青衫,站立临时布置的道台前施法。随着手中变化的结印,木头高台上凭空窜起道道火柱。空旷的夜空,安魂咒吟诵声直冲云宵,引入九天之上星辰微光洒落。

高台上,点点洁白星辰光芒轻快飞舞,绕过每具尸首后,又重新飞回九天上。

“希望真有轮回吧!”陈浩双手合十,静心祈祷。目光掠过一张张了无生机的脸庞,心头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深夜,繁星璀璨,借着月色,几百人随星罗门道人穿行在深山密林。一路上,背井离乡的队伍,哽咽哭声不止。

陈浩置于人群中间,一手怀中抱着刚失去双亲的幼童,空闲右手还搀扶一位头发花白老人。

山风吹过,树叶哗哗作响。彻骨的寒意,让身边枯瘦老人瑟瑟抖动。

“老伯,要不要先歇歇!”陈浩加重手上力道,几乎将老者全身重量挂在身上。可行至不过三里地,老人口鼻里还是上气不接气。

“谢谢小道长,闲云真人说妖兽随时都会出现。可别因老汉这身贱骨头,耽误了大家。”老者摆手示意,虚弱双足奋力加快步伐。

“老伯勿急!”心中明了老人所想。陈浩忙不迭拦住劝说。可任凭其费尽口舌,老人依然倔强孤行。就在两人拉扯时,陈浩突然想到身上所携带的初级补元丹,拍了拍脑门,暗骂自己愚笨同时,快速从怀中掏出一颗让老者服下。

“老伯感觉如何!”陈浩紧张观察,见老者面色血红,额头汗珠多如雨下。正当不安问话时。对方又突然瘫软在地,头顶升起一股白色热气。

“怎么回事!”不远处,紫云匆忙赶至。两指搭在老者脉搏诊断后,冲陈浩瞪眼问道。

“怎会如此?补元丹虽不是上品丹药。却有活血强身功效。不应该啊。”见老者痛苦模样,陈浩背后顿生凉意,言语时,嘴唇不由打颤。

“哼,丹药乃修真界最为珍稀之物,就算是最低级的补元丹,便是流云宗这一品大宗门人也未必敢奢侈赠送。你一个区区无名门派的道童,出手便是丹药。依我看,这分明就是你们那不入流师长打肿脸充胖子,胡乱炼制之物。”紫云从老者背心处缓缓渡入真气,觉查到其体内混乱气血后,心头冒出一股无名火。连带着说话也十分尖酸刻薄。

“你!……”听到对方直接侮辱老道士,陈浩心中为之气结。强压下出拳狠揍冲动。气哼哼退至一旁。

“咦,李老伯怎么了?”两人争端,让缓行队伍稍有停滞。附近村民见村中老人倒地昏死,纷纷涌向前来。

听着耳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询问,本就心感愧疚的陈浩,脸色瞬间涨红。想作解释又倍感无力。“哼,看看你干的好事,愣着作什么,还不速请……。”紫云话音未落,抵在老人后背的手掌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量。

“哎呀,我去!”只来得及惊叫一声,紫云整个人就被高高抛起,腾空飞出数丈距离后,以倒载葱之势,重重砸落在远处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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