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打开,张其瑞发动车开了进去。院子里面大树参天,绿草如茵,一花一木都修剪得非常整齐。碎石车道尽头是一栋三层的欧美乡村式别墅,有着宽大的屋顶和高高的烟囱。穿着制服的人在屋子里进进出出,人声喧闹,一派繁忙的景象。
车还没停好,一个穿着米色套装的中年妇人就迎了出来,端庄秀丽的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路上还顺利吗?吃了早饭没有?累不累?”
“妈,别急呀。”张其瑞笑着搂过母亲的腰,“我人都回来了,有什么话慢慢问就是。”
张母看着出落得一表人才的儿子,自然是越看越开心,嘴里却数落道:“你也是的,陪安琦去旅游,结果听说一直没好脸色。”
张其瑞笑了笑,“安琦找你抱怨了?”
张母声音低了些,“她家和咱们家的交情也有些年了。你就算是对她没意思,也别扫了大人面子。”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南方闷热,我觉得无聊而已。对了,家里这是又要做什么?”
“哦,下午有个派对。”张母同儿子走进了屋里。
家里到处都是酒店的员工,正有条不紊地布置着客厅和庭院。酒店里的大厨也请来了几位,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架势还弄得挺大的。”张其瑞四处望了望,“这是要招待谁?我怎么都不知道。”
“和生意没关。”张母说,“今年姐妹会轮到我主持了,于是就打算在家里招待那些太太们。”
张其瑞看着母亲。五十多岁的人了,看上去像四十出头,从娘家直接到夫家,养尊处优,从来没有经历什么风霜,所以还保留着一份天真,十分可爱。
他搂了搂母亲,“那你玩得愉快。我先去洗个澡。”
张母在后面喊道:“今天的宴会你可得来!我那些姐妹们都会带自家孩子来的。”
张其瑞觉得好笑,“又不是几岁的孩子了。”
“唉,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懂呢?今天有好几个不错的姑娘也要来。”张母急道。
张其瑞啼笑皆非,“不是都说了不要管我这事了吗?”
张母板起了脸,“你是我生的,这点都不能管了?你今天哪里都不能去,绝对不能给我丢面子。”
张其瑞后悔得很,早知道就不提前一天回来了。
张母又兴奋地说:“对了,有个人你肯定乐意见的。就是你方阿姨。”
张其瑞扬起了眉毛,表示对这个名字没有半点印象。
“不记得了?就是孙东平的妈妈呀!”张母责备地瞪了儿子一下,“你们当初玩得这么要好的……”
张其瑞上楼梯的脚步顿了顿,“……是她呀!你光说方阿姨,我一时没联想起来……你们还有联络?”
“好多年没联络了。今年也是她主动联系上我的,说是要回国住一段时间。我记得你小时候挺喜欢她的啊,总说她做的鱼比我做的好吃。”张母说起来,还有些不服气,像个小女孩一样,吃起了醋来。
张其瑞忍不住又笑了,“妈,我瞎说的,不过是想让你多给我做鱼罢了。”
“真的?”
“当然!”
张母单纯,也很好哄,转眼又开心了起来,“乖儿子,好好去洗澡,休息一下。今天熟人多,你可要为我长脸哦。”
张其瑞无奈,摇着头上楼回房。楼梯口正有个女员工在换鲜花,看到他走来,连忙站起来。张总的严厉是全公司出了名的,她肃然起敬。可是张其瑞只冲她点了点头,就走了开去。女孩的脸一下就红了。
张其瑞关上房门,眼神已是一片清冷。
孙东平的母亲在孙东平十岁的时候就和他父亲离婚了,嫁了一个英国人,移民去了英国。后来孙东平出了那事,她又把儿子也接去了英国。母子俩就此认了帝国主义做父,一去多年不返。
如今她回来了,那孙东平呢?那家伙还躲在英国吗?
他走进浴室,拧开了水龙头。哗哗的水声盖过了外面的喧闹声。脱下的衣服丢进洗漱台下的藤篮里,浴室的大镜子里,年轻的男子身材修长,皮肤光洁紧实,肌肉匀称有力。要是张母看到,肯定又要发出我的儿子真帅这样感叹。
的确,他已不再是八、九年前那个瘦高纤细的校园王子了。那些青春的,单纯而天真的岁月,早就一去不返了。
北方的秋夜降临得比较早,五点过天就暗了下来。张家的院子里已经是灯火通明,衣香鬓影。客人自然以女性为主,那些一看就是家境优越、养尊处优的中年妇人们都打扮得高雅得体,端着香槟酒,浅笑低语,十分有风度。
侍者有条不紊地穿梭于宾客之间,一道道精美可口的菜肴端上桌,惹得客人们赞声不绝。
“惠心啊,家里开酒店就是占便宜,想找什么样的好厨子都方便。”
“玉华,你夸奖了。这个日本厨师可不好找呢,是我儿子亲自去日本请来的。”张母说起儿子,口气自然而然地增添了几分骄傲,“那孩子还挺讲究的,酒店里好几个名厨都是他出国请回来的呢。”
周太太忙赞道:“贵公子真是能干啊。我看你和老张这下可放心了,家业有人继承咯。”
“能放心就好咯!”张母视线转到周太太身后跟着的年轻女孩子,“这是你家千金吧?长得可真漂亮?今年多大了?读书还是做事呢?”
周太太立刻把女儿往前推了一把。女孩子穿着红色小礼服,身材圆润却不显胖,比起时下流行的骨感美人,要显得贵气许多。
女孩有点不情愿,瞪了母亲一眼,这才回答张母的话:“阿姨好,我叫周明珠,今年二十四岁,心理学在读研究生。”
张母听得甚是满意,“居然还是高材生!玉华呀,你家姑娘好有出息啊!”
“哪里哪里!怎么也比过你家儿子。”
两家母亲又互相赞美恭维了起来。周明珠有点无聊地站在旁边,闷头吃水果沙拉。她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转过身又去盛了一份寿司。抬头间,忽然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子从鲜花和人群间走了过来。男子容貌清俊得就像清晨的露水一样。
她心跳登时漏了半拍,然后立刻摇头。一个理性分析的人脑子里居然会冒出这样的词,真是够她觉得惊悚的了。
“妈,你找我?”
张母拉着儿子的手,介绍道:“这是你周阿姨,这是周小姐。”
周太太立刻发出恰到好处的赞叹声:“天啊,其瑞都长这么大了!多英俊的小伙子啊!我家明珠你还记得吗?你们小时候见过一面的。”
张其瑞当然不记得了,却熟练应对道:“当然有印象。明珠是吗?你长高了。”
周明珠听了就想笑,人长大了不长高,那就是侏儒了。
周太太自然知道自己女儿又在想什么,暗暗捏了女儿胳膊一下。周明珠挤了挤眼睛,心里满是厌烦。
张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其瑞,我正要找你了。有个人,你肯定想见一见!”
“谁?”
张母脸上挂起神秘的笑,一边拉着儿子的手,一边回头张望,“应该没走远,就在那边的……啊,看到了!东平!东平!”
张其瑞微微睁大了眼,顺着母亲的视线望了过去。
高高的花架后,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正转过身来。熟悉又陌生的容貌,惊讶大过喜悦的神情,甚至,那人在看到了张其瑞后,更添了一份不安。
又是一个帅哥呢。李明珠悄悄往嘴里塞了一个寿司卷。
“你方阿姨果真把东平他们也带来了。”张母兴高采烈地朝那边招了招手,“白天还说着了,晚上就真的来了。这也真是心有灵犀啊!”
张其瑞脸上的笑忍不住带上了几分讥讽。
他还真的回来了。勇敢地,做个男人了?
那个叫孙东平的男人表情不甚自然地转头和花架后什么人说了几句话,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挽住了孙东平的胳膊。孙东平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那是他未婚妻。”张母羡慕地解释给儿子听,“瞧瞧人家……”
她的话在看到儿子脸上突然笼罩住的冰霜而停了下来。张其瑞的眼神锐利如刀锋一般,嘴角还带着笑,牙关紧咬,整个人就如同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有意思啊。周明珠又吃了一块寿司。
张母惊愕不解。这时候孙东平已经带着未婚妻走到了跟前。那是一个很出众的女孩子,一股浓浓书卷气,娴雅柔美,温婉可人,是那种会讨所有婆婆欢心的女生。
孙东平和她,金童玉女一般站在跟前,面对着张其瑞。女子鼓起勇气,冲张其瑞笑了笑,眼神有点闪躲,手则挽紧了未婚夫的胳膊。
“其瑞,”孙东平先开了口。他笑了笑,很坦诚地,“好久不见了。”
张其瑞深吸了一口气,周身冰冷的气息也随之被压抑了下去。
他也勾了勾嘴角,“回来啦?我倒不知道你们居然订婚了,东平,”然后视线转向那个女子,“静云。”
刘静云实在是忍不住,终于低下了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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