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了儿子,美珍心里又喜又愁。这么个大家庭,现在是一贫如洗怎么去生存?庄园里部分股东看到二鬼如此一副残兵败将的样子,有的多次提出要退出股份,逼得美珍简直无法躲避,无法对付。
对面是一座深山老林,山上长年生长着百年的枞树,美珍只要到吃饭休息的时候,总是拉着儿子到山林去坐一坐,躲一躲。有次无意之中听人说,枞树油是个宝,为什么这么一片林子没有谁来问津呢?晚上,她悄悄打开电脑欣喜万分。美珍先看了看枞树油的采集方法,而后再了解了其加工过程,最后又寻找了它的销路和价格。她仿佛寻着了一个金矿,谢天谢地。这也许就是老天对她乃至一家的恩惠和眷顾,她好像是受到神的指点,心想无论如何这秘密不能让其它人知道,否则张扬出去,大家一哄而上还有你美珍的份?
于是,美珍每天趁天色未亮,带着中餐和儿子一起进林,不到天黑不回家,人家三番五次一直也寻不着这娘儿俩的身影。
没多久有人发现美珍房间里枞树油堆积如山。大家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也就没放在心上,后来有人突然说,这不是那山上的松树脂吗?她弄这些东西干么,有人便怀疑她娘儿俩一定在山上,可是三月三,九月九所有路口并没有人发现她娘俩的行踪。
山高林密,其惊其险,毋庸置疑。要么这原始森林为何很少有人出没呢?听老人讲解放前有人亲眼看见过老虎,当场吃了某家人的猪崽,什么野猪,野狼更是司空见惯。因此大人、孩子谁都一直不敢靠近,就是在附近做农活,没有几个伴侣谁也不敢独自一人前往。美珍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老人的传说当然也曾听过,但是生活所逼让她别无选择,就是死自己也要去闯一闯呀。
割松脂,攀高作为女人来说是一件最为艰难的事,小时候虽生在乡下,对于一个女孩来说一样没爬过,只偶尔看到男孩上树的情景。偏偏树上的松脂油越高越多,美珍几次从树上跌落了下来,差点将尾椎摔伤。如果不用力站在高处还好些,偏却上去了还要使出浑身的暗劲,这让余美珍感到从没有做过如此地难活。她常常劝儿子小心,可是一次,儿子刚从树上下来,正好跌落在一条青蛇身上,不料儿子用手一掸,那蛇将儿子重重地咬了一口就跑了。美珍吓得魂不守舍,迅速地将儿子包扎了一番,连东西都没取回,立即赶到镇医院。不过有惊无险,儿子没有大碍,美珍的心终于松下了一口气。
外公外婆得知孙儿被蛇咬伤,心疼得比自己闺女还厉害。他们生怕这唯一的种子,万一丢掉了性命,自己两条老命也就活不成了。
欧阳仁躺在床上听了只是干着急,两行眼泪却不停地从脸上滑落下来。儿子也是他欧阳家唯一的命根子,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他自责没有管好儿子,没有让儿子得到良好的教育,是自己一步一步把儿子推到这个地步。他害了儿子,害了美珍,更毁了这个家,他觉得自己对不住岳父岳母,对不住大嫂日日夜夜辛辛苦苦地照看着自己,当初为什么自己没有一刀直接了断算了,而今苟活在这世上还有何颜面?
回到家,美珍自叹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这命活得不如死了清净洒脱。魏明伦得知情况后立即赶了过来,看到美珍一幅伤心痛苦的样子,说:“干么那么伤心?凡事想开些,听说你上山采集松脂了?”余美珍望了望魏明伦一眼点了点头。
“你知道那是多么危险哪,不要命啊。”
美珍知道魏明伦是关心自己,但生活所迫没有办法呀。
“庄园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种子进没进?”
美珍一脸茫然,哪还有心思去考虑许多,整天讨债、逼债接连不断,能应付得过去就不错。
魏明伦接着说:“如果有困难,我继续投入二十万,你先把急需的事处理好。”
余美珍说:“暂时不需要,等我把手上这批货处理完毕再说吧。”
没想到,余美珍起早摸黑在山上摸爬滚打,货已顺利全部出手,没有什么成本,净获利三十多万余元。她简直高兴得连自己都不相信,人有本了胆子也开始大了,余美珍和儿子商量决定火速开发那片原始森林,让有利的资源能更深入更广泛地为人类服务。
余美珍又要闯山了,整个余家寨的人仿佛大吃一惊。魏明伦听说立即前来劝阻,他想一个女人家去铤而走险,上几次让你们母子幸免于难,是不幸中之万幸。是什么魔力,让其母子那么胆大如虎?武松打虎那也不过是个传说,是万个当中难免碰到的一个,真正谁有那么斗胆,千万别让美珍中邪呀。
余美珍看到魏明伦跑得气喘吁吁,不知有何急事,便问:“是不是你儿子的工作有着落了?”魏明伦累得半晌没有回答只是一个劲地朝她点了点头。
“最近两天听说国家有扶贫创业款,免息可贷,每户最高额有五万元,你想不想贷?”魏明伦确实不想看到自己曾参与创建的农业庄园,在欧阳仁的手上垮掉,虽然现在他早已退出公司,但是他的心依然时刻牵挂着这里。因为他的理想太多,他的抱负特大,他希望把家乡每一寸土地建设得更辉煌更灿烂,他希望家乡每寸土地能盛产出黄金白银来,他希望能看到每家每户能真正早日过上幸福小康的生活。他不希望看到美珍再像二鬼那样去冒险,他不想因为田庄让美珍感到头痛,感到烦恼,本来是一件十分愉快又美好的事,偏却让二鬼搅成一窝粥。
美珍心想真有这么好事?全庄四十余户,国家无缘无故能给我两百多万支援建设?她怕魏明伦是逗自己开心,就像电视里经常说的,天上不可能会掉下一个大馅饼的,多少人上当受骗,之后,还依然坚信不疑。要么你魏明伦一生没受骗,这回定是受骗无疑。余美珍看了看他一眼之后,笑个不停。几十岁了从没听说有这样的好事,除非是老天爷看了自己走投无路,才如此垂青。
“你说呀,我好帮你计划。”
美珍又看了魏明伦一眼,觉得他那一副认真模样,根本不像在跟自己开玩笑,就说:“当真?”
“千真万确!”
“那好,我全要!需要什么手续?”
“营业执照、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
美珍与二鬼结婚以来,并没有办理登记手续,按传统习俗说结婚就结婚,哪来那个东西?
“没有结婚证就去补办个,也很方便。”魏明伦似乎感到这并没有什么大碍,只要美珍同意,他就去帮他们办好。哪想到美珍提起二鬼就十分烦恼,心想还和他去照什么相片办什么结婚证,这不是在捉摸自己俩人吗?
“我不要,宁可让庄园倒闭,也不食嗟来之食。”余美珍仿佛人格上受到一种极大的侮辱,拿起东西准备要走。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呀,二鬼特殊情况,人家会特事特办的嘛。明天我跟你去。”魏明伦这时仿佛下了决心似的,顾不了美珍儿子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