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勇撇下少将军的身份,同高苇儿一起去花市买花,又帮忙搬回锦绣坊后院摆好,做着练武打仗以外从没做过的事,心却如吃了蜜一般的甜。虽然在高苇儿面前,他依然不怎么敢开口说话,但是她不排斥自己,他已经非常满足。
回府时,脸上是多日没见的好心情,连陈夫人看了都觉意外。儿子脸上的笑怎么有种春心波动的感觉,难道是这个榆木疙瘩的儿子,终于开窍,结识了女孩子?
上次儿子问府里有没有新来的丫鬟,自己打听多日也有没猜出是哪个丫鬟,后来又看他闷闷不乐,再观察府里丫鬟们的动静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就猜出不是府里的人,那就应该是外面的人了?
到底是谁家姑娘这么有本事,让自己这个傻愣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开窍了,看来自己要好好问问了。
和陈将军一商量,把儿子叫去书房,陈夫人找来了陈志勇贴身的随从。
“公子今天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都一一报上来。”
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陈夫人睨了一眼下方立着的小厮,端起身边的茶轻轻酌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问。
难得主母找自己谈话,小厮以为是有什么赏赐,满怀期待的跑来,却是主母打听少爷的动向。他虽是少爷的小厮,但主母问话不得不如实相告。
于是把今天陈志勇如何满腹心事的去了长华街绣房,然后如何形色匆匆的又赶去长安街,遇见高苇儿以后又去花市,还帮忙搬花、种花等等,事无巨细的统统道出。
陈夫人仔细听完,心中乐开了花,但是见有下人在,面上只好保持不变,赏了小厮一些碎银子,才遣散下人出去。
等下人们一走,陈夫人面上的神经也早就崩不住了,嘴角、眉眼无不笑弯了去 。在房里来回踱着步,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才好。
臭小子,终于开窍了!居然还懂得帮姑娘搬花,讨人家开心?看来陈家的祖上终于开眼了,自己与那姑娘看来真是有缘,好,好。
陈夫人在房里来回了好几圈,最后终于忍不住了,她觉得这样的好事也应该告诉陈将军,让他也高兴高兴。
想到做到,陈夫人立马出了房间,往陈将军的书房走去。等到了前院,看见从窗户里透出的光,陈夫人又听下了脚步。
哎呀,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志勇不是还在他爹的书房吗?
正打算倒回去的陈夫人刚想走就听见“嘎吱”一声,书房的门开了,陈志勇从里面走了出来。
“谈好了?”陈夫人等在原地,等陈志勇走过来是,方才开口问。
“嗯。”陈志勇点点头。
“娘若没有什么事?孩儿就先告退了。”
“好,去吧,我跟你爹说点事。”陈夫人面上装作毫不知情,但一直抑不住微微上翘的嘴角,陈志勇纳闷,娘今天是怎么了,莫非是跟爹打赌赢了什么?
不过陈夫人可不会告诉他,免的吓坏了自己这个傻儿子。
把陈志勇送走,陈夫人才快步进了陈将军书房,一进去就反手把门关了起来。走到正在看书的陈将军身边,拿下他的书。
“我有个正事跟你说说。”
夫人主动送上门,陈将军哪里会放过,一把抱过陈夫人,让她坐到了自己腿上。陈夫人嗔怪敲了一下她的肩膀,嘴里骂了句:“老不正经。”
“哈哈,这样说,听的更清楚。”
陈夫人的打犹如挠痒,对陈将军没有一丝威胁,只笑着,手抱的更紧。
“我问了儿子身边的小厮,你才儿子今天去哪儿了?”
陈夫人故作神秘的问。
“去哪儿,他除了军营就是武馆,还能去哪儿?”
儿子的性子,老爹还不了解,军营和武馆是他除了家以外最常去的地方,不在家当然就是去的这两个地方。
“不是,你再猜。”
陈夫人摇摇头,让陈将军再猜。
除了这两个地方陈将军想不起来儿子会去哪儿?
客栈,茶馆,酒楼都不是?那儿子去了哪儿?不会是——青楼吧?
陈将军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陈夫人,这儿子比他还敢干,他老子爹都不去的地方,他也赶去。
陈夫人稍用力推了一下陈将军坚硬的胸膛,怪道。
“想哪儿去了,你儿子是那样的人吗?”
“嗯,我看也不像。”
陈将军点点头,也驳回了自己的想法,儿子整天想的就是打仗、练武,夫人天天想着让他早点成亲抱孙子,他都无动于衷,又怎么可能是那种会去青楼的人。
“算了,不让你猜了,想你也猜不出来。”
“那你说说,是去哪儿了?”
“你看你书房这面屏风不错吧!他去找绣这面屏风的姑娘去了。”
“绣这屏风的姑娘?一个绣娘?”
虽对门第没什么重视,不过绣娘的身份也太普通了些。
“原来是绣娘,不过听小厮回禀的口气,那姑娘可能不止绣娘那么简单,好像绣房也是她开的。”
“哦?还有这本事。”
“那姑娘我见过几次,长得不错,虽然打扮普通,不过样子却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刺绣的手艺很好,说话、处事也有礼有节,不卑不亢,如果是普通人家姑娘,那他爹娘倒是教育的很好,也不会辱没了咱们儿子。”
“既然夫人如此说,那姑娘应该不差,明天找个人打听一下具体情况,合适的话可以考虑,毕竟志勇年纪也不小了。”
陈夫人一般不会称赞人,如果连她也觉得高苇儿不错,那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陈夫人点点头。
“好了,儿子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该轮到为夫了。为夫难得有空,夫人是不是该陪为夫歇息、歇息了。”
陈将军嘴上说着,手下不停,陈夫人娇嗔一声,留下满室旖旎。
夜色已浓,陈志勇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一闭上眼,高苇儿的倩影就跳了出来,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无不在告诉他,今天他们在一起。
睡不着就所幸不睡了,换上练武服,陈志勇来到院子,抬手提脚打起了拳。一套陈家拳打下来,头上冒出了微汗,后背也隐隐有了湿意。
锦绣坊后天开业,自己有什么可以忙可以帮上呢?陈志勇一边打拳,一边思考。
在陈志勇思考能为锦绣坊开业做些什么时,李修明也没有闲着,这两天他没有去锦绣坊,而是去筹备一些事情,所以陈志勇今天才能有机会接近高苇儿,不然,以李修明连德生都会防备的程度,面对陈志勇这个劲敌,他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李修明的身份从未在高苇儿身边提及,他的出生,他的家人。他医术高明,却很少出手治病救人?他与郑大夫无亲无故,郑大夫却对他恭敬有加,还让为他专门僻出一处院子供他居住?出手阔绰,却没看见他有经济来源?
或许这些也是高苇儿在面对他的表白不敢接受的原因,一个像迷一样的男人,他了解你的所有,而你除了知道这个人,对他身边的一切都那样陌生。
高苇儿并不知道,在她为自己的店忙着开业时,还有其它人在身后助力。开业前一天,西淀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锦绣坊第二天开业的消息,西淀最大的绣坊,经营刺绣、成衣、布匹等,坐落长安街上,开业优惠酬宾,届时城中知名权贵,夫人家眷都将到场恭贺。
消息一出,整个西淀都沸腾起来,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能请动这些权贵都来道贺,打听来,打听去,对幕后老板是谁都一无所知。不知放出消息的人是谁,都将幕后老板的神秘身份隐去。
开业这天,一大早高苇儿就起身准备。一改往日的素雅,换上一身樱桃桃红色织锦缎交领刺绣夹裙,腰系同色丝绦。头上半绾朝天髻,斜插鎏金镂空步摇,耳带流苏珠环,浓妆淡抹,唇红齿白。
当她收拾妥当从阁楼走下来时,李修明望着她呆愣当场。一向出口成章,络绎不绝的得他,却在此时住了口。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或者诗句来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子。
这时李修明突然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他不应该拿钱给高苇儿买店,不应该让她把店开起来,更不应该这几天东奔西走让人散布锦绣坊开业的事情。
她的美应该只属于自己,他不想让别人觊觎,他只想把她深深的藏起来,藏在只有自己才能找到的地方。
高苇儿看到李修明时而欣喜、时而皱眉,不说话的样子,心中有些忐忑。她慢慢走到李修明面前,小心翼翼的问:“这样不行吗?”
李修明双眼灼灼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舍,又有些不忍,最后终于开口:“去换回你平时的样子吧!”
看来是很丑了,高苇儿心里有点失望,这是她和大满特地挑选的布料,赶了还几天做出来的。大满看了以后说很好,现在李修明却说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就那么在意他的看法。
原本充满期待的眸光也暗了下去,高苇儿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她特地用自己最拿手的乱针绣,在衣服的边上都绣上了金色凤尾花。看来这件衣服只能让它束之高阁了。
高苇儿转身刚想离开,一个声音却叫住了她:“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