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苇儿看李修明一脸寒气的进来,满以为他有什么怒气,结果他一开口却是自己饿了,一句话听在高苇儿耳朵里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饿了难道不会自己去找吃的?
“我想吃你做的饭。”
原来是这样!高苇儿嗤笑一声:“你想吃饭就早说,干嘛摆着那样一张脸把他们都吓跑了?”
“你一个月没见我,就不问问我这个月过得好不好吗?”
李修明一副怨妇的口吻。
我干嘛要问你,高苇儿想:“你在医馆不是过得很好吗?”
“谁说我过的好,我天天吃不下,睡不好。”
“是郑大夫亏待你了吗?”
“他敢!”李修明眼神一凛,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你还说吃不下,睡不好。”
“我只想吃苇儿做的饭。”
李修明又耍起了无赖,一副讨要好处的样子。
“我没想到神医也能油嘴滑舌。”
高苇儿摇摇头,往厨房走去。
“苇儿做的饭有亲情的味道!”
李修明也跟在高苇儿后面,高苇儿前脚进了厨房,他后脚也走了进去。高苇儿转过身看着他,她还记得上次自己说了一句“君子远庖厨”李修明的脚步就在厨房外停了下来,这次怎么跟进来了。
“这里是厨房。”
高苇儿提醒着。
“我知道,我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
“你一个公子少爷能帮到什么?先去外面坐一会儿吧,很快就好。”
古代男子不下厨,高苇儿对这个很清楚,也用不着李修明帮什么忙,所以让他出去。
“那你忙,我在这儿看着。”
这次不知为何,李修明非要坚持在厨房守着。
“好吧!”高苇儿只能同意,守着就守着吧,只要你别怕油烟味太重。
因为只需要准备李修明一个人的饭,又过了吃饭的时间,高苇儿给李修明煮了一碗铺盖面,里面放了一个煎蛋和一些青菜,还浇上了肉臊汁。
李修明看上端上来的一大碗面,就在厨房的桌上吃了起来。
“苇儿,这是什么面?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李修明一边吃着香喷喷的面,一边问。
高苇儿想,果然是公子出身连这种路边小摊随处可见的铺盖面都没有吃过,不过心中也理解,他是大夫对于吃食恐怕更加注意,这种粗食没有吃过也很正常。
“你不是说你吃不好,睡不好吗?这叫铺盖面,叫你能吃好,也能睡好。”
“不错,下次我还想吃。”
说完李修明又停了下来,高苇儿看他停下,以为他吃饱了,平时他饭量好,今天有说饿了,所以她特地多煮了,可能是吃不完。
“吃饱了吗?”
李修明摇摇头:“我可能又有好一段时间吃不到苇儿的饭了。”
“怎么了?”
“上京来信,我要回去处理一趟。”
“哦!”高苇儿随意的点点头,他本就不是西淀的人,回上京很正常。
“你不想挽留我吗?”
“你家在那儿。”
“对,家在那儿。”
李修明也点点头,想起那个家,原本美味的面也变的没有味道,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高苇儿看他心不在焉,忙说:“吃不下别硬撑。”
“我能吃。”
李修明说着,努力把剩下的面也吃进了肚子里。高苇儿看他吃完了嘴上还留着汤渍,就顺手把自己的手绢递给她擦嘴,自己便去收碗。李修明用过手绢以后把它放进自己怀里,高苇儿因为忙着收拾也忘记了问。
终于吃饱的李修明心情比来时好了许多,收拾好的高苇儿拿着绣绷在院中绣花,李修明就在一旁看书,这样的岁月静好,世态安慰,让李修明又些贪恋,直到日落西斜,高苇儿收齐了绣绷,李修明也从书中抬起头来。
“我明日启程回京,苇儿,走之前,我想听你叫我一声名字,叫我修明,李修明。”
坐了如此久,也僵持了那么多天,李修明还是想在高苇儿口中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仿佛这样他才能够安心回京,安心回到那个家。
高苇儿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告诉自己,就满足他这一次吧,他不是都要回上京了吗?
“修明——”
这两个字终于从她口中说出。李修明只觉得心跳就那这一刻停止,时间也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不管是内心还是面上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很想上前拥她入怀,却怕一如上次那般招她冷落,只能定定的坐着,双手紧紧相握。
良久,才从嘴中吐出两个字:“谢谢!”
唤出那两个字高苇儿也是鼓足了勇气,那样的称呼代表着两人不只是萍水相逢,而是朋友或者更亲密的关系,既然已经叫出这两个字就代表着自己默认了这种关系。
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次李修明偷吻自己那一刻,脸不自觉的又热了起来,不想让这样的窘态被李修明发现,高苇儿下起了逐客令。
“天色晚了,修明先回去吧,明日就要启程,早点休息。”
“好!”
不知他是否发现高苇儿的异样,李修明淡淡的应了一声,方才起身离开。
高苇儿将李修明送到门外,程荣和大满也相继离开。高苇儿放下店里的门板,头上流了汗,想拿出手帕擦汗,一伸手才想起,手帕递给李修明,可他似乎忘记了还给自己。
以为他将手帕留在了厨房,高苇儿又进厨房寻找,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回到房间,李修明画的那幅画,还摆放在桌上,原本答应他两个月就能绣好,可是到现在自己还一针都没有绣,因为不知道该从何开头。
平常刺绣多是从中间开始,可是这幅画高苇儿觉得它从每个点开始都可以,又每个点开始都不妥。
她想把这幅画绣好,却思考多日仍然一筹莫展。千头万绪开头难,高苇儿第一次被刺绣难倒了。
李修明的离开对高苇儿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困扰,反倒是绣房越来越红火的生意,引来了不少人的嫉妒,这里面最明显的就要数前面李修明提到过的吉祥绣房了。
吉祥绣房在长华街的历史可谓久远,起码有高苇儿年龄那么长的历史。老板是一对夫妻,夫君管柜台,娘子管验货。两夫妻的吉祥绣房一直是长华街生意最好的绣坊,这当然是在高苇儿的绣坊没开之前。
高苇儿的绣坊开业之初,绣坊生意也不好,为此吉祥绣房还放出话来,她的店开不过三个月就要倒。结果三个月过去了,高苇儿的绣坊不但没倒反倒有挤掉吉祥绣房的趋势,这吉祥绣房的老板就不干了,首先沉不住气的是他们的老板娘。
这天她带着一条手帕就闯进了高苇儿的绣房。
“你们老板呢?叫你们老板出来!”吉祥绣房的老板娘一进来就拉开了她的大嗓门大声嚷嚷要找高苇儿。声音穿透力之强,高苇儿就算在后院房里,也能清楚的听见。
今天她放绣娘的假让她们休息一天,自己也正好想想那幅山水丹青的事儿,结果刚想出的头绪被老板娘一声大喝给打断了。
高苇儿有些郁闷,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挑这个时候上门,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高苇儿整理了一下仪容,才从后院出来。一出角门就看见老板娘拿着一张手帕到处嚷嚷:“你看看这手帕,正面看是好好的,背面呢?这些线头一团一团的,还有这布料哪里是蚕丝的,居然还敢卖我十两银子,她不如去抢的了。”
“老板娘——”
不容她在此捣乱,高苇儿出声叫住了她。
“哦,正主来了。”
老板娘看高苇儿出来,唤了一声,大家的眼光也一下转到了高苇儿身上。高苇儿轻咳一声问:“老板娘来找我有何事?”
“何事?你们赚人家黑心钱,以为别人不懂,我可是这街上的老人了,我今天是来给人家讨公道来了。”
“黑心钱?老板娘这话可要说清楚,这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里这么多我店里的客人,您如果说错了可是影响很大的。”
“哼,我可没乱说,这就是证据。”
老板娘扬扬手中的手绢,得意的说:“昨天一个客人来我店里买东西,说是在你这儿买了一条手帕,花了十两银子。我一听这么贵,就觉得不对劲,我店里最好的手帕也就卖五两银子,你这里的手帕就要卖十两,难道是金线绣的不成?
所以我就让她拿出来给我看看,她一边拿一边还说,是你们店里的掌柜说的这手绢是今年新出的蚕丝做的,又是你亲手绣的花,所以价格比较贵。
我拿来一看,什么破玩意儿,这都绣的什么花不像画,叶不像叶的,背后还一大堆的接头,布料是蚕丝的没错,可是看它颜色暗黄一看就是放了好几年的存货,还敢说是新的,大家伙说,这不是坑人吗?”
“老板娘说的句句在理,不过可以容我看看那手帕吗?我也得看看那手帕是不是真出自我绣房的,如果是我立马退回那位客人的银子,还会向他赔礼道歉,保证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如果不是,我也不能白替人背了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