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能再让李修明为自己上药了,那样的尴尬她不想再经历第二遍。
而且今天她特意带上了小翠,就是希望他能够把上药的注意事项和方法告诉小翠,这样自己上药虽然不方便小翠却可以帮忙,大家同是女子倒不必过多在意。
高苇儿在心里想着该怎么办时,牛车已经慢慢驶进了城。同村的人都纷纷下车,小翠看高苇儿坐在车上不动,试探的喊了一声:“小姐,到了。”
高苇儿抬眼一看,车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反应过来已经进了城。她赶紧下了车给老刘头道谢,又付了车费,这才带着小翠往医馆赶去。
医馆今天的生意格外好,高苇儿带着小翠在边上等了许久才看见上次替自己叫郑大夫的小学徒空闲下来。
趁他要去后院的功夫,高苇儿赶紧叫住他:“小大夫?”
那小学徒回头一看是高苇儿,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笑着说:“姑娘是你啊!”
“你还记得我?”
“是啊,上次你来找师傅出诊,李公子也一起去了不是!”
“是啊。”高苇儿没想到这小徒弟记性这么好,就见过自己一次便记住了。
“你来有什么事吗?师傅今天病人多可能出不了诊。”
“没事,我今天不是找郑大夫出诊的。”
“那你是要抓药?”来医馆的不是看病就是抓药,小徒弟想的也没错。
“没有,我想问一下李公子在吗?他上次有东西掉在我们村子里了,我今天给他送来。”不想让自己的事被更多人知道,高苇儿又撒了一个谎。
所以说谎是有代价的,因为你必须用越来越多的谎来圆你第一个谎,到最后你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了。
“李公子就在后院,我带你们去。”小徒弟很热情,已经在前面领路了。
“谢谢你了,小大夫。”
“没事,你叫小顺就好了,我现在还是学徒呢,称不上大夫。”
“好,小顺,谢谢你!”
送两人到了后院,小顺就因为前面铺子很忙很快就走了。
李修明今天穿了一袭天青色长袍,悠然的拿着一本书在花架下阅读,桌上摆着茶具,边上站着小厮。果真是公子,前面店里忙得昏天黑地,可他却如没事人一般在此品茗阅读,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高苇儿走上前行了一礼,问好:“李公子。”
李修明头也没动一下,只是用鼻子嗯了一声,眼睛还是在书上,好像被书粘上了不能扯开。
“我今天是来换药的。”高苇儿说出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嗯。”又是嗯了一声,眼睛还是没有动。
高苇儿想或许他正看着书中某个重要的地方,自己不便打扰,于是同小翠站在一旁静静等候。
可是等了快一炷香的时间,李修明还是没有理他们的意思。高苇儿轻轻抬了抬脚,让脚上没有那么累。
她决定不在等,于是说出自己在车上早已打算好的想法,
不过现实却没有高苇儿想的那样顺利,当她说出自己的想法时,一直安静看书没有理她的李修明居然放下书,转过来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她,冷冷的开了口。
“你是觉得我的医术还不如一个丫鬟?”
“李公子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高苇儿赶紧解释。
“不是,那又为何?”
“我看李公子正在看书不便打扰,就想还是把药带回去自己换,这两天我感觉伤口没那么疼了应该是好多了。”
“不便打扰?感觉?”李修明轻蔑的反问。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你也没有耐心等,又怎么好好对待你的伤?感觉不痛,那也不过是你已经痛的麻木失去了痛觉。
如果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又何必大老远过来,就任那些伤自己愈合好了。”李修明又拿起书眼睛又回到书上。
高苇儿被说的哑口无言,她不是那个意思好不好。可是在小翠和她的小厮面前她该怎么说,难道说是怕他会影响自己的声誉?
李修明等了许久见高苇儿站在那儿不动,不说话,人也不离开,于是站起身来。
鼻子重重哼了一声就扔下她们进了自己的房间。
五味端起桌上的茶盘,朝高苇儿和小翠歉意的看了一眼就赶紧跟了进去。只留下院中的两人,不知是走是留面面相觑。
没过多久,在高苇儿终于决定还是离开时,闭上的房门又开了,五味拿着一包东西从房里跑出来递给高苇儿。
“姑娘,这是你要换的药,你拿好。我家公子就是这个脾气,你别介意。这药换上去时把伤口清理干净,隔三天换一次,结痂后就不用换了。”
五味把药拿给高苇儿,又仔细交代了用法才又跑进屋子。
高苇儿看着又关上的门,提高声音对里面喊了一声:“多谢公子!”才带着小翠离开。
“公子,她们走了。”趴在门缝看外面的五味看高苇儿和小翠两人离开,开口跟李修明汇报。
李修明正在书桌后写着什么,没有抬头的嗯了一声。五味也不多说,就走过去开始帮他磨墨。
公子真是口是心非,明明早就准备好那姑娘的药,偏偏要把人家在一旁晾那么久。别人想离开又要发脾气,最后又看不过眼让自己去送药。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回去的路上,小翠拿着药问高苇儿:“小姐,那位公子真是大夫吗?怎么脾气怪怪的?”
“他不仅是大夫,还是一位医术很高明的大夫。”高苇儿今天也有些纳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今天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脾气这么让人琢磨不透,是自己说错话了吗?可是他怎么连解释都不愿听呢。
这次药虽然没有换成,不过却免了在男子面前宽衣的尴尬,拿回了换伤的药,这一趟还是没有白来。
只是李修明那儿,自己要不要再找个时间解释一下?
——
王大壮家的孩子今日做满月酒,因为孩子出生春花的身体伤的严重,孩子也在她肚子里待的太久,足月时两人的身体都还有些虚弱所以三婶和王大壮商量了以后决定满月酒不要大办,就请几乎要好的人家,大家来吃顿饭热闹热闹就好了。
两天前三婶就已经早早来高家邀请他们,肖氏也高兴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高苇儿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两条浅红色的印子,风寒也早就好了。李修明的医术名不虚传,用过他开的药高苇儿恢复的很快,现在拿着针线绣上一两个时辰也不会觉得有事。
她给三婶的孩子做了一套童子衣,满月酒这天用一块红布包着送到了三婶手上。
三婶接过布包笑着对肖氏和高苇儿说:“我们家虎子可多亏了嫂子和苇儿,你看你们都已经给我们送来这么东西了,现在又送,我这都不好意思接了!”
“三嫂,虎子可是你的长孙,我也算是看着他出生的,今天可是他的满月酒,我怎么可能空着手来呢!”
因为春花生下虎子以后身体弱了很多,肖氏想着自家的日子现在也好过许多,所以时常送些鸡蛋等吃食给王家,因此三婶才会觉得不好意思。
高家在西河村住了快二十年,跟王家的关系算是最好的。两家住的近,在高家困难那些日子是王家不求回报的照顾接济自己,那些东西也是自己产的,所以肖氏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一直很感激在她和高正都颓废的时候是三婶拉了他们一把,帮忙照顾苇儿和高家,患难见真情,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这些对她来说都不必上王家昔日对高家的帮助,因此对王家长孙的疼爱也是溢于言表的。
“嫂子你心好,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想你了。”三婶抓着肖氏的手感激的说,眼中也隐隐有泪光闪现。
“三婶,虎子侄儿现在有没有醒着,我可好久没有见着他了,娘也是!”高苇儿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下肖氏,肖氏笑着点点头。
“要不你带我们进去看看虎子吧,要不一会人来多了,你可就没空带我们去了。”高苇儿是个伶俐的,今天的日子可不是该哭的日子,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
“好,苇儿说的对,一会村里的人都要来了,我带你们去看虎子,待会儿吃饭了再来叫你们。”三婶用力眨了眨眼睛也反应过来,赶紧岔开了话题。
来到春花房里,看春花靠坐在床上,虎子正躺在她的旁边,也没有睡着,两只黑黝黝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骨碌碌乱转。
高苇儿凑近虎子,温柔的逗着他。
“虎子,虎子,看看我是谁?”
“虎子,来,笑一个!”
“虎子!”
“苇儿,你可别一直逗虎子,等一下他玩的兴起了中午时就不肯睡觉了,到时可就辛苦你春花姐了。”肖氏看高苇儿和虎子玩的高兴,虎子在她的逗弄下笑的呵呵的,赶紧阻止。
“好,娘,我知道了。”高苇儿念念不舍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帮小虎子整理好衣服,留恋的又看了一眼才慢慢的挪到肖氏身边坐下。
“苇儿这么喜欢孩子,以后可以常来这边看看虎子,也陪我说说话。”春花靠在床上也笑得温和的说,她刚生完孩子自,脸上的笑容无不透露着母性的光辉,高苇儿看着由衷的替她高兴。
“娘,客人来了!”门外是王二壮高声唱客的声音,三婶一听赶紧伸手捂住虎子耳朵,嘴里骂道。
“都多大的人了,是谁来了值得他这么大呼小叫的,也不怕吓到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