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很生气，对姐姐说：“你不上学能干什么？”
姐姐仿佛心意已决，对爸说她要去挣钱。
初九开学时，爸给我们学费让我们去交，只有姐姐拿到之后又把那张蓝钞还给了爸，她说她不要去上学了。
爸把那一百元钱给姐姐，姐姐仍是不要。我还记得姐姐穿着白色的棉服，父亲坐在奶奶家门前的一块大石头上。
而后姐姐一口气跑了很远，爸气得把钱扔在地上。
姐姐不上学了，剩下我和老三是坚快不愿回到奶奶家生活的。妈留下来照顾我和老三。爸把姐姐带到了新疆。
但这样的生活也没有持续多久，一个学期过后，暑假还没有来，爷爷生日到了，妈又买了礼让我和老三给奶奶送去。
我知道她又要去新疆那个地方了。妈在临坐火车的几天前和我讲了这件事，并让我瞒着老三。
那天夜里，老三睡了。妈将整好的行礼放在门外，给了我二十多块钱又说了几句嘱咐的话，就乘着邻居的车去赶坐火车了。
那一夜，不知道为什么总很难睡着。迷迷蒙蒙的睡了又醒，醒了看着窗外的天灰亮亮的。
老三也醒了，下了床去屋外撒尿。回来在屋内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妈，他问我。
我便和他说了。
他听完坐在地上哭了一阵子，吵着说要去找妈回来，不让她走。妈就是怕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没有告诉他。但那时我不知道是怎样的情怀，总觉得对老三有点不公平。妈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心里是做了准备的。
但老三没有。
还不到凌晨四点，乡村的天灰亮灰亮的，纵然没有路灯，大致的轮廓在天色的映照下还是能瞅得清。
他站起来洗了把脸，就往镇上走。
我喊他让他等等我。
锁了门，我们走了一路到了邻村又穿过一大片树林，前面是几里的田地，我们站在一个通往镇上的十字路口。
杨树的枝叶婆娑起舞，我和老三望向远处，一个模糊的大影子在树枝上晃动。我们停了步，瞅着站了好一会儿，谁都不敢往前走。
我跟他说天亮了再去。
老三听了跟着我回了家。
天亮了也没去，他也十分清楚就算到了镇上，妈也已经坐了火车了。
之后我们始终不肯再去奶奶家，就自己开了火做饭。老三经常去附近的池塘里抓鱼，抓了鱼我们就炸着吃，也不知道生熟。有时候，我还会做几个馒头，把妈用剩的发酵粉和在面粉里，在太阳底下暴晒一个小时候，那大概是最好吃的馒头。
放了暑假，雨水越来越多，妈给我的二十块钱花的还剩一些，我和老三经常在雨天饿肚子。因为他嫌我做的饭不好吃，这个是我不能不承认的，我也不想吃自己做的饭。遂剩下的钱全用来买零食填肚子。
一连暴雨几天，家里的厨房淹了水，我和老三更生不得火。连往外倒的法子都没有，因为地基太低，院子里全是到大人膝盖的雨水。
我说要不要去奶奶家。
他说不去。
我打算去，走到一处下坡处，趟了几步水就齐了腰，不敢往下走，又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