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初掩着唇,震惊得几乎无法思考,只觉得眼前发黑——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看起来,如今你似乎只能倚靠我了。想起什么关于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的事情了么?”
兰飒说这句话时神色漠然,仿佛在陈述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也许……”雨初茫然地看向他,“我只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兰飒显然不能接受这种说辞,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话。
“兰飒!法尔西在这里么?”
费拉尔径自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坐在床对面的兰飒,有一瞬间的愕然,满脸的疑惑:“好浓的负面气息……你做了什么?”她奇怪的四下看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
“你……养了什么魔物么?”“费拉尔!”
兰飒冷着一张脸,声音里夹带着怒气:“没有敲门就擅自进入别人的房间,你的礼貌呢?”
“你……抱歉。”
“还有,注意你的用词,别忘了你现在这幅样子是因为什么。”
费拉尔气得面色绯红,但又无法反驳,毕竟除了兰飒,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刚才的话的确有点不经大脑,所以她转开视线问别的:“好啦好啦我知道错啦。你知道法尔西在那里吧?”
“大概。”兰飒不置可否。“你可以去铁匠那里看看。”
“谢了。”费拉尔带着点狐疑地盯着雨初的方向张望,边说边走近了床边一步,却引来雨初惊恐的尖叫。
费拉尔和兰飒都被吓了一跳,兰飒紧张的站起来,为雨初惨白的脸色担忧。想要走近她,却又倏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雨初的眼神——那是一种满怀戒备、惊悚不安的眼神。
“你果然养了什么!”
费拉尔瞪大了眼睛,换来了兰萨冷冷的一眼,瘪瘪嘴,气呼呼的转身就走。
“懒得管你!”
兰飒没搭理他,只是紧紧的盯着雨初“你怎么了?”
“不要过来!别碰我!”雨初不断后退,整个人都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完全是凭意志力支撑着不让自己昏倒。
“好。”兰飒高举双手,无奈道,“我不碰你,你不用这么害怕。我只是想替你疗伤罢了。”
雨初垂下头,咬紧嘴唇,微带颤抖的轻声吐出:“我没事……”
“你似乎很怕费拉尔,而她……完全看不见你。”兰飒凝视着雨初的双眸,一字一句地说:“为什么。”
燥动像火球在她胸腔里翻滚,打从醒来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她都确定自己的神智异常清晰。最初的震惊过去,她大概有些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从看到这张天使的面孔开始。
确认似的抚上自己的胸口,结果如她所料,她现在——没有温度,没有心跳。
“我想……”雨初看着自己隐约透明的身体,咽了下口水,“我已经死了。”
费拉尔究竟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她的‘过去’……
而兰飒又为什么会和她身处在同一个时代……
雨初低下头来,那哀伤的神情让兰飒觉得满腔的不快,她首次在外人面前展露哀伤,因为弗莱娅·凯奇死后,她立刻投入到了真相的追查中。
投入一件事情就能消除上一个心碎……
雨初相信,并强迫自己执行。但结果,所有人都因为她的任性而被卷入了这场阴谋。
“呵呵呵……”她忽地扯开嘴角笑了起来。此刻,心中的伤痛早已超越了肉体的疼痛,一开始低低的笑声渐次扩大,最后变成不可抑止的大笑——雨初啊雨初,你还在奢望着些什么呢?以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奇迹……少做梦了!
“你可以留在我这儿。”兰飒忽然开口,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你应给有事情想要调查吧?”——这句话问得非常自信。
“很抱歉,我不愿意。”雨初很缓慢的摇着头,眼睛暗淡无光,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为什么?”兰飒眯起了眼睛。
“因为我想要保护的人不在这里。”雨初答得刺耳。“而且,我再也没机会保护他们了。”
“是吗?”兰飒探究的目光紧锁住雨初,“如果我告诉你,我觉得你很熟悉,却没有任何跟你相关的记忆,可是这种感觉让我把你带了回来,你是否会考虑改变心意?“
“我可以扭转未来么?”雨初湛蓝的双眸溢满绝望,她完全茫然失措。一声声卑微的疑问,更像是一种控诉,“我可以爱上他么?我可以让爱的人不死么?”
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腮边滚滚而下。她惨澹而无助的神情中隐含着一种凄绝而又夺人心魄的魅惑感,那如银线般的泪。“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只知道……我又这样,变成独自一人了……”
兰飒呆呆地凝注着,不由自主地被蛊惑了。他轻轻地伸出手去,一滴温热的泪珠滚入他的掌心,兰飒蓦然惊醒,他慌忙甩去心头的震撼,狠狠咒骂一声,飞快地转身离去。乒!一声巨响,房门重重阖上。
“神啊——我愿承担所有的罪,您却吝啬给与他们救赎……”
雨初闭上眼睛,再次坠入重重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