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居内,血腥味已经飘散,王五被人抬了出去,林掌柜被一巴掌扇醒,与那六七个彪形大汉一起,哆哆嗦嗦的站在一张嘎吱作响的木桌前,桌上摆着醉仙居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莫圣贤一口肉一口酒,不亦乐乎。
“小爷爷,这些可还算合您胃口?”
林掌柜弯着腰,神色恭敬到极点,这位爷把王五双手都给废掉了,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儿,他可不敢再有丝毫的歪心思,只盼着对方尽快离开,可是…
这事还没完啊。
“这菜不怎么滴,酒倒是马马虎虎。”
莫圣贤道,这些菜在镇上可能算的上珍馐佳肴,但对他来说,却是连家常便饭都不如,倒是这酒,分明有几分家乡的味道,所以说是马马虎虎。
林掌柜听在耳中,痛在心里,这酒还马马虎虎?这可是我千里迢迢从甘凉买来,珍藏了四十年的花间酒,本来是准备今年给林家老祖宗庆生用的,如今却落入你这楞小子口中,可真是暴殄天物!
“前面让路!”
不知多久,街道上传来一阵疾奔的马蹄声,莫圣贤往门口望去,一行人皆是红马黑鞍,黑衣黑甲,每个人腰间还都挎着一柄大秦最常用的青铜长剑,竟然是军旅中人,为首那名骑将,脸瘦耳尖,鼻如鹰,眸如豹,背上一柄红缨枪,杀气腾腾!
“那就是镇上的守军校尉?”
莫圣贤问道。
“是。”
老掌柜脸色紧张。
半个时辰前,莫圣贤特意让老掌柜派人去军营求救,当时后者吓得腿都软了,跪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连声求饶,说什么也不敢去,直到莫圣贤威胁,如果官兵不来,老子拆了你的骨头,老掌柜这才硬着头皮派出去一名伙计。
眼见官兵纵马而来,老掌柜不知道莫圣贤心里打什么主意,早就吓得脸色苍白。
“把这醉仙居给老子围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跟咱们叫板!”
那队官兵停在醉仙居门前,粗略看去,竟然有百人以上,为首那人马鞭一指,两队骑兵环绕散开,一左一右将醉仙居牢牢围住,青铜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寒光,醉仙居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冷肃起来!
莫圣贤依旧大马金刀,只顾着吃肉喝酒,根本不在乎门口那百名悍卒,老掌柜站在旁边,一个劲儿的扭头往外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当真是心急如焚。
“你去把那小子叫进来。”
莫圣贤喝完最后一口花间酒,拍拍老掌柜肩膀,说道。
“这…”
老掌柜脸色为难,外面那年轻将领来过醉仙居不少次,他也算认得,是赫赫有名的大杀才项飞,方圆百里内,从未有盗匪敢造次,多是惧怕此人的那股狠辣劲儿,这小子让自己唤对方进来,这不是找死吗?
“你再不去,这醉仙居可就没啦。”
莫圣贤眼睛一瞪,吓得老掌柜像兔子一样哧溜一下子飞奔出去,项飞再嚣张跋扈,到底是官家的人,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这楞小子可是油盐不进,自己还是硬着头皮上吧。
很快,门外传来一声大笑,
“哈哈,唤我进去?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狂妄!”
砰!
醉仙居仅剩的一扇木门被人踹开,那名守军校尉独自闯进来,他看到坐在对面的莫圣贤,鹰一般锐利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森然,冷笑道,
“就是你,砸了醉仙居,还主动派人去给我报信儿,等我来抓你?”
“是我。”
莫圣贤点点头,顺便打量眼前这位校尉,和两年前看到的那张画像差不太多,只不过眼前这人,神色间多了几分冷冽肃杀的痕迹。
“哼,在东南这些年,从没有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我项飞叫板,你是第一个,我希望你有几分真本事,可别让我失望!”
那人眼睛冒光,伸手拽出背上长枪,枪上红缨抖动,卷起碗大枪花,直奔莫圣贤面门而去,只不过这枪尖刚到莫圣贤面前三尺,便被一褐色的木牌挡住。
木牌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一个杀气森然的狰狞头像。
项飞枪尖骤停,盯着那头像片刻,脸色陡然一变!
木牌上的头像非龙非虎,乃是世间罕见的一种凶兽,甘凉大血狼!
能用这种头像做令牌的,没有别人,只有那位名震天下的天狼神将,莫天高!
“属下拜见天狼!”
项飞手一松,家传宝枪掉落地上,而同时他也跪倒,脸上的嚣张神色尽数不见。
天狼神将,那是大秦国的神话,以一人之力,辅助秦皇灭齐楚燕韩赵魏六国,一统中原,官至异性王,坐镇大秦西北甘凉。
此人手持天狼神将令,绝非常人!
自己惹不起,就算惹得起,也不敢轻易惹!
“你派人三千里加急,送这封信回甘凉神将府,并告诉莫天高,就说他儿子莫圣贤下山了!”
莫圣贤早就预料到此人会有如此反应,从怀里掏出一信封,放在桌子上,交代完后,也不管项飞的反应,直接走出醉仙居。
外面守着的百位士兵刚想动手,便听到项飞命令,
“跪下,恭送!”
老掌柜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久之后,项飞脸色凝重的从醉仙居出来,他什么话也没说,快马加鞭离开,老掌柜和剩下的百名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
项家大宅,项飞跪在一年迈苍苍的老者面前,将遇到莫圣贤的前前后后讲的清清楚楚,然后将那封信交到老者手中。
“就是这封信?”
老者放在手中摸索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意味,沉默许久,他缓缓道,
“既然莫天高让咱们送信,那咱们就送!”
“可是,父亲…”
项飞略微迟疑,依旧将心头的疑惑讲出来,
“莫天高此举,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到是说说。”
老者笑道。
“无论是大秦还是莫天高,对咱们项家都是虎视眈眈,寻找一切机会想除掉咱们,莫天高让咱们送信,必然是想让他这傻儿子在回家的路上出点什么事,然后以此为借口寻咱们的麻烦!”
“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就算路上没事,他莫天高也会自己搞出点动静!”
项飞沉声道。
“你待如何?”
老者问道。
“不如…”
项飞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咱们项家积蓄力量这么多年,是时候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