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这声高喝,将青袍老者嘴边“权”字咽了回去。老者眼里,一位少年十三四岁模样,眼光透彻,迈着坚定地步伐,那稚嫩脸上是恒久的冷漠,冷漠之余似透着微笑。
少年走到山河帮处,随即露出了一丝和善的笑,这少年正是林方!
“方儿哥。”
见到林方,历妙颜一喜之后转而不悦,不满道:“你不说一句话就悄无踪影,本姑娘还以为你下山了,在这里瞎操心,哼!”说完,历妙颜转身轻哼,硕大的双眸中闪着丝丝笑意,不过随后,嘟着嘴,一副爱理不理地模样,不知是真闷闷不乐亦或暗自开心。
林方挠了挠眉毛,尴尬,道:“我见你不是挺开心吗?”历妙颜藏不住笑容,或是被林方气笑了,言有所指,道:“你不来某些人就要得寸进尺了,你说我开心不!”
林方听完,憋向王枫,此人年十七,乃帮内大长老之孙,从未外表来说应是俊逸,潇洒一类的,可惜双眼里总是那镌刻着的阴冷,终年不散,在林方看向他时,他也对视而去,空气中似充满火药味。
“林方,请上台!”如波之音彻云鼎,随风之叶落山间,青袍老者,神色不耐,打定主意,给少年一个下马威时,真气暗施,卷得一片树叶向林方飞刺而去!
“小心!”历妙言惟见一片树叶飞刺林方而去,秀眉一紧,出言提醒道。
似刀之叶携带“呼呼”风声刺来,林方仿若未见,对这一切面不改色,矗立原地一动不动。
呼!的一声,似刀之叶擦眼而过,就在过去瞬间,一阵山风照面吹来,这片宛若刀状之叶随风飘落。
“此子心性极佳,百年难得一见。”
青袍老者紧盯着纸上名单,心中评价甚高,这些年里他还没见过哪位少年有如此定力,就像一些帮派掌舵者一般,要知道他刚刚故意将树叶折卷成刀状就是为了增加威慑力,然而少年却视其于无物,此定力岂能寻常!
山河帮周围弟子见过这一幕,大多为之惊叹,心中敬佩。伏虎帮弟子向来低调,竟也多大目光为之一奇,青竹帮为数不多人在暗自讨论。倒是水陵,应兴,云洛三帮弟子一个鼻孔出气,多数人大感不屑:
“仗着长老不会杀他,有何本事!换我也能做到啊!”
“说得极是,本以为有何不凡,现在听来稀松平常。”
“何止是平常,简直是胆小,说不定刚刚那小子被吓傻了!”
林方对于这些人的敬佩也好,鄙视也罢,全然不放在心中。随之前一刻,树叶擦眼而过,林方早就移开了目光,独步走向台前。
现在林方心底,疑云重重!云鼎山之行全由历妙言带队,王长老辅佐。王家,乃是青州世家,门风极严,大长老王飞羽更是历老帮主得力助手,若说王枫要害自己他能信,但说要对历妙言得存进尺,林方认为绝无可能!再加之林方耐不住她软磨硬泡,非得让他上台,更是私自抽换坤叔更改的名单,林方心底渐渐产生疑虑,想问个究竟。
当环顾其台下千余人的神情,有讥笑,有不屑,有鼓励,但却始终寻不到那一抹无情的关心,心中失落不言而喻。
“比武点到即止,且不能使用武器。其余的规矩我就不再多说,想必你们都知道..”青袍老者,退身台边,左右相望,语气陡然加重,道:“开始!”
顺着这声开始,假手抢先袭击,假手虽等候对手上台多时,但无一丝焦虑,心态极好,猛得脚步登地,身影如杨柳一样飘动过来,近得林方身前之后,一个掌刀轻轻挥来,平静,安逸!似无一丝风浪!林方眼神一缩,这假手武学修为实在不差,内气巅峰,大有晋级真气之境风采,轻飘飘的一掌,手到风后!似是毫无力量,实则强劲有力!
“舵风掌!”
大喝一声,林方眼神一收,猛定下身,准备硬悍此掌刀。以他估摸着假手最多只是试探而已,并无可能再有其他变招。同样轻盈,这一掌竟后发先至。
“——啪!”的一声,两人身影微微后退,在台下众人看来,两人就是普通招式毫无亮点,然而有眼力的人能看出,这次对碰可谓是汹涌无比!
一阵寒冷山风吹过,林方冷漠不变,土色袖口蓦地爆裂,右手微微颤抖!假手也不好过,此刻他的袖口安然无恙,但整个右手几乎动弹不得!
“这少年不过十三四岁,竟有这般力量!”假手心底思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本想一击过后便借力再次猛击,却未想直接被打断!
就在台上林方使用“舵风掌”击退假手试探时,下山路口,坤叔也使出了“舵风掌”!
“阁下留步!比武尚未结束,本帮有令任何人不得下山!”
一位青袍老者,岁数极大,留着泛白胡须,那青袍左肩下处一个纯金色青竹标识,证明此人乃青竹帮无阶,太上长老!位同帮主之权!在其身后跟了三位青袍长老,淡银色标识,此三人正是“真气”中阶,二阶长老!这话正是三人中一稍瘦老者所言。
“此山只怕留不下坤某,各位何不行个方便?”
坤叔似有开口,似无开口,声音恰巧只能四人听见,青竹帮太上长老,眼光闪烁,此人真乃他平生所见最强之人!而太上长老身后三人,并不能体会其中的奥妙,消瘦老者言道:
“阁下未免,太过于自大!”
坤叔不再多言,缚手而行,脚步踏于下山之路,眼却不观地面!太上长老,目光狂闪,犹豫是否出手,此人太过违常,他并无半分把握!消瘦老者大感颜面无存,道:
“阁下执意如此,休怪我等无礼!”
“如何无礼?”
“呵呵,放肆!”
消瘦老者急怒而笑,被如此质问,若不出手如何在帮内混得!两者不过十米,可能更近,消瘦老者话音刚完,纵身一跃便要来到跟前,怒意横生的面孔,发出一抹冷笑。
只是那宛若闪电般的身影,在中途便被一股巨力,阻挡!消瘦老者怒意,冷笑皆变为僵硬!砰的一下,老者身影比起前进,退得更快!他只觉自己就一木偶,被人随意丢弃,体内真气任其如何搬运,也无法突破这种束缚!
“噗!”一口逆血喷出,被甩飞倒地的,消瘦老者此刻已经不敢再有任何怒意,此人若要杀他比踩死一只蚂蚁更简单!其后两位长老上前扶起消瘦老者,目光惊讶!就连真气中介的消瘦老者,竟也如此不堪此人一击,他们两个便更不敢拦其去路,三人狼狈的退往太上长老身边。
太上长老不出声阻拦,也未尝没有试探成分。只是此人这般轻描淡写的化解,就连他也无法办到,一丝犹豫变为挣扎,若是不阻其去路会场出现变故,他也无法向帮主交代,眼见头发全白,脸上皱纹叠叠的男子一步一步离去,太上长老神色越发难堪。
“徒生变故!”
就在此时,下山之路,一梭青布横地而起,布上巨大的金色青竹图案,闪闪夺目!青布往前一拂,渐渐露出一女子。
女子矗立青布之上,模样极美,发饰紫玉云钗,身着淡雅青袍,金色袖边,堆云砌黑的齐腰长发随风起舞,肤如凝脂的手上握有一柄“甚蓝青竹剑”!脚穿软缎绣花鞋,女子虽说是江湖中人,但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其美貌更是般般入画!
“属下等,参见帮主!未有远迎还望怒罪!”太上长老四人脸色转喜,此女子正是青竹帮帮主,青竹夫人!乃两届青州会武之首,青州之地再难寻其比肩之人,更别提她本就是女儿家了!
“免礼,尔等为本帮办事劳苦功高,何罪之有。”声音悦耳,荡漾山间,可惜仍不能躲过时间磨砺,悦耳中一丝苍老显然若昭,青竹夫人虽是少女模样,但其岁数近五十有之!
绣步轻点青竹旗,身影随之凌空挪移,女子离旗近十丈有余,失去助力的金色青竹旗要往下落,女子反手一抓,巨旗迅速折卷飞往女子袖中,这份功力简直是神鬼惊叹!
此刻,女子身后,十余位长老三阶长老,与一太上长老,轻点地面,纵身而来。
坤叔难以见得波动的脸上,出现一丝冷意!青竹夫人!两大太上长老,十余位三阶长老向坤叔靠近,形成一个包围!显然消瘦老者已将此事传音于青竹夫人。
“不知前辈可与小女子同往青竹帮喝杯茶?也好一敬地主之谊!”青竹夫人,似嗔似笑,有着一股女儿情长,美眸中露出一丝真诚,似乎真的如同她说是去喝杯茶。
坤叔不为所动,道:“坤某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人多繁闹之地。青竹帮也是如此!”
“既如此,那小女子斗胆跟前辈过过招了,若是‘凝然’赢得一招半式,还望前辈留在山间片刻。”青竹夫人,笑颜娇美,而眼神渐渐寒冷。
“出招吧!”
坤叔话不多,直接果断。
青竹夫人渐渐收起笑意,手指轻轻一拨,瞬息——青光一闪,风卷沙石,甚蓝青竹剑;剑鞘离体,那万钧雷霆之力,犹若蛟龙出海,狂暴无匹!
坤叔神色肃然,十指紧拢,左手出击,如同下山之势般,手掌随风向前,随意!随心!骤然间,甚蓝青竹剑;剑鞘如遭高山威压,颤抖不止!
青竹夫人陡然美目凌厉万分,甚蓝青竹剑被其震在前身旋转;剑体随之一掌,也奔涌而来!温和的日光下,剑体上的紫青竹叶图,迸发出耀眼的紫光!
坤叔眼神一冷,刹那间手掌力度狂加,一种“嗡嗡”刺耳声传遍云鼎山!顿时的功夫,飞沙走石,尘烟漫天!
剑鞘,剑体被神秘之力,极速拨回!不知是分是秒,剑体入鞘,似这一切从未发生过。尘土飞扬后,男子已不见踪影,青竹夫人秀眉一皱,樱花般的唇边,一丝丝鲜血悄然流出!
“帮主!..”十余位长老,心底一惊,连忙喊道。
“无妨!小伤而已,尔等先行上山!”青竹夫人,威望盛高,这一说众长老唯命是从,连忙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