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风城在青州境内只算是一座小城,但却名声颇大,因其七百年此城发生过一件大事,两位绝世高手“青州王”与上官剑一双双失踪,听闻此后王府两道霞光冲天似是成仙之兆,城内百姓至今口口相传。
炉风城中一条两丈宽的主街道上,茶楼、商铺、货店、酒楼、林立铺展。
本该午时一到热闹的大街此时却冷冷清清,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忙离去。一家百年老字号的客栈里,生意惨淡,掌柜愁眉苦脸地拨弄着算盘,店小二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店中只有三桌,但靠窗一桌较为特殊,七人围坐面对一黄袍老者,脸上露出尊敬之色,他们手握刀剑不用多想也知道是武林人士。黄袍老者腰杆略弯,脸上布满皱纹,神色默然,那皮包骨的手捧起一杯热茶,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道:
“看来传闻,始终是不可信的!”
“帮主何须介怀,以帮主您的武功再活上二十载问题不大。”
贺空长老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他跟在老帮主身边近三十年,怎么能不知帮主心底的想法,长生之法古往今来只限于传说,哪有成真的?
“贺空长老你就不必安慰老夫了,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怕是撑不过十年,只可惜这次云鼎大会..”
黄袍老面上者无喜无悲,却暗自思量后事了,正所谓得到的多失去的也多,他接手山河帮六十年里威震四方,功绩赫赫,让原本三流帮派,成为青州六首之一,然而长子,次子都死于敌手,虽其后屠尽仇敌却也无法挽回什么,庆幸上天眷顾!次子留下一女,乖巧听话。但其性格却不适合坐这帮主之位,
“哎!”
黄袍老者轻叹一声,微微合上了眼,他再厉害也敌不过时间,如今已是古稀之年,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心中放不下的事,太多!
“历老帮主,我相信此次会武就算你老不去,各大帮派一样传你威名。”七人中一中年男子,谄媚的笑道。
黄袍老者抿了一口茶,并不回话,在他执掌山河帮六十年里,这等毫无新意的恭维之话能听出耳茧来!
陡然,黄袍老者睁开双眼,不怒自威!
中年男子暗呼倒霉,莫非马屁拍到马腿上了竟惹得历老帮主不悦?想到历老帮主怒发神威,一掌将自己啪成肉酱的下场,中年男子额冒冷汗,眼顾左右,加之几道不善的目光,哆嗦道:
“历老帮主怒罪,在下只是无心之言!”
黄袍老者神色缓和,如果说中年男子在演戏那么他的功底也太强了,地面传来的微许震动,经过黄袍老者仔细分析恐怕有数千人正朝这边赶来,中年男子乃此地帮派之主,若和他无关,恐怕就另有蹊跷!
“声音异常整齐,只有大赵国精兵才会如此。”
贺空长老眉头不展,青州因离大赵腹地甚远驻扎军队不过十万,平时分布在四大主城附近,炉风城除了当地官府便无军队驻扎才是,更何况是进城!
不一会儿,洪亮的声音响起,“快!快!盘查这里。”
只见数十官兵,手持长枪,身着铁武盔,陆续赶进大门,行步间,发出“嚓,嚓,嚓”铁盔碰击声,领头者一精壮大汉,钢刀开路,面色凶恶,铁武盔肩上两道完整银色爪痕,这是杂号将军或万夫长才有的独特标识。
店小二见有客前来,立即打起精神,抹布往肩上一甩,躬身弯腰笑脸相迎,喜道:
“各位官爷,里边请!”
“啪”的一巴掌!
店小二被打得一蒙,眼冒金星,摸着疼痛的右脸,露出莫名的表情!
“蠢东西,看不见我们是来公办吗?还不快滚!”一位士卒打完恶狠狠地道。
“贱民知罪,贱民知罪。”
店小二连见其凶恶煞,退到一边,一双笑眼委屈地看向,掌柜。
“各位官爷,小店这个时节已经交过税了,不知哪里得罪了各位官爷?”掌柜眼珠一转,拱手笑道,这些官兵来历不清不楚,还是问出结果在做打算。
“老东西问那么多干什么?给我滚出去!”一消瘦士卒不耐烦说着,红缨长枪直指掌柜咽喉。
“是,是,是小民这就出去!”一滴冷汗悄然滑落,掌柜,小二心底一惊,这哪里是官兵啊简直就是强盗,强横无理!
掌柜,小二刚出店门,便被几位守门上前士卒押走,守门士卒仿佛对这情况熟悉无比!
消瘦士卒横眉一笑,手中长枪撬开钱柜,身边几位士卒也连忙赶来,里边的大把“赵钱”被一抢而空,精壮大汉眉头一皱,有些不悦,但也未多说,这些年朝廷发放的军饷越发的稀少,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将军就是这些人。”画像非常传神,一位年迈的老者脸色无喜无悲。士卒贴耳细说,画像悄指靠窗一桌。
精壮大汉声音听完面色不动,骤然高喝道:“朝廷!捉拿叛贼,闲杂人等速速回避!”声音让店内碗筷一震,算盘圆珠急转,哄抢的士卒一个激灵迅速摆好圆刺阵!
店内一桌食客见精壮大汉发话,立马就抽身跑出店外。
倒也有大胆之人。是一位青年男子,和书童。
青年男子见不惯,这群兵卒如此霸道蛮横,怒道:“叛贼?我看你们才是叛贼吧,处处搜刮民脂民膏,真是昏君配‘恶’狗,绝了!”
见青年男子拍桌而起,书童立马拉住他,道:“少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民不与官斗,何况是兵呢!”书童说完,转向急道:“各位兵爷,我家少爷不懂事,他胡说八道的!勿怪,勿怪哈!”青年男子并不领情,想起落榜一事,怨愤不已,大笑道:
“我乃圣上钦点进士,这群恶狗岂敢动我!”
“动给你看!”
精壮大汉急怒而笑,话音刚过白光一闪,一颗面带惊讶的头颅朝地而落。书童被溅得一脸血花,颤抖的指道:“你们..”
“杀了。”精壮大汉一声令下,眉头不皱,仿佛对这些已是司空见惯。青州,大多是江湖中人,天高皇帝远,哪怕就是状元死了报上一病疾也无人关注,再者这人是否为圣上钦点进士还有待考证,据闻当今圣上一直忙于“登仙台”建造一事,哪有功夫去金銮亲试!
数十柄长枪穿刺而去,这是士卒并不怕血,显然是经过战场的精兵,不过面对黄袍老者七人的时候,这些士卒半天也不敢移动半步。
黄袍老者无喜无忧,早在之前就已经猜到这些人是朝他们而来,只不过现在被证实了而已,黄袍老者的疑问是他们为何会成为“反贼”?若是三十年前有心无力,可现在有力无心,造反的命令绝非是他本人所传,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云鼎大会”出现重大变故!
“你们,给本将拿下这群反贼!”
“——是!”
数十位官兵再次得令,谨慎地动了几步,手中长枪明显有些颤抖,心中惧怕!青州六大帮派除了山河帮其他五大帮派都有七百年历史,就算“大赵国”开国到现在都没有这么久的年段,足见其威名深入人心!
“咳咳咳!”黄袍老者似是被茶呛到了,咳了几声,这些官兵吓得连连退步,左右相望,大有裹步不前意思。
“混账!你们怕什么,数千铁甲军就要到了,退者,死!”精壮大汉见士卒还是犹豫不前,话峰一转,道:“监军大人说过,杀一人,官进三,赏千金!你们还不动!”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数十位官兵听得这些话眼神一定,卯足勇气直刺冲去,齐吼道:“——杀!”
“唰唰唰!”的几声,七人刀剑出鞘,寒光点点。
“退下!”
历老帮主声音让众人,姿势一顿,就连冲杀过来的数十位官兵都微微一停,七人眼神一缩,老帮主动怒了!
黄袍扫桌,茶杯爆裂,裂飞的碎片向冲来的数十位官兵极速飞而去,而更让人叹为观止的是,杯中之水似被一股神秘力量凝聚成一柄匕首,匕首水波花纹精致无缺,这份功力在精壮大汉看来不叫功力了,这简直就是仙力啊!
匕首正朝精壮大汉爆射而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爆发了。
“——啊!”
精壮大汉,一声高昂怒吼,提高气势!双手出刀,正对爆射飞来的匕首猛劈而去,或是心底燃起的危机感,这一刀比平时快了三分不止,两者相撞“噗”的一声,匕首看似精美,却不堪一击,刀式重重劈过,精壮大汉心底暗喜,花架子而已!
就在精壮大汉脸上露出笑容时,数十位官兵已经倒在血泊中,一个刻有青竹图片,巴掌大的茶杯激射而来,精壮大汉笑容一僵,此时余力未尽,新力不生,他没法抽回钢刀挡,“砰..”的一声,茶杯生生镶入盔甲,那能抵挡普通刀剑的盔甲如同薄纸一样,轻易被破穿,茶杯入体再次爆裂,激射的碎片从四方八面飞出身体。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不过片刻。店内,血雾弥漫,凄美!而又残忍!精壮大汉惊讶的看着胸前血洞,想要说什么,却直直倒去,他到死也没看清怎么回事。
“咳,历老帮主真神功盖世!让在下钦佩!”中年男子面对血腥气氛,略有尴尬,但死性不改,继续露出谄媚笑容,不过他这次是诚心称赞了,能把破碎的茶杯再次链接打出,这简直就如同仙人般的手段,怎能不让其心服口服。
“哼!”历老帮主冷哼一声,闭目养神,这等趋炎附势之辈还不值得他饶舌。
“店外,来了强者。这次‘云鼎会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惹得官兵围剿?”耳根一动,七中人贺空长老,皱眉说道。
而此时,店外也传来一声大喝:“放箭!”顷刻间,如雨的般“精刻箭驰”轻易穿透土墙,木窗,犹如潮水一波一波不断袭来..
两天前。
“云鼎大会,现在开始!”
真气罐喉,音彻山间,一青袍老者神色肃然,手上一张不黄不白的纸在风中微摆。
林方听得这声音,懒散的眼神一亮,转过身,道:“坤叔,我能不能上去比武?”十三四岁的声音里,充满了希冀,眼神带一丝狡黠。
坤叔似乎年不过三十,但却是头发白了大半,脸上皱纹叠叠,失去水分的皮肤好似随时会脱落。光洁的手却和脸上的皱纹形成鲜明对比。
坤叔露一股不容置疑的态度,道:“不行!”言语间,又似乎从未开过口,给人一种极为怪异感觉。
林方撇了撇嘴,回过身来不再多说,眼神中的懒散,狡黠通通消失,换而一副冷漠的面容!
从坤叔身上基本别想掏出任何有用的信息,他一直就是惜字如金,不该说的永远不会多说一个字,只是林方本就一个多疑之人,他实在想不通坤叔为何带自己参加“云鼎比武”而又不让自己上场?虽然林方非常多疑,但也不会怀疑坤叔会不会害他,毕竟坤叔曾经救过自己的命。
“方儿哥,方儿哥..方儿哥!”
甜美的声音最后成为娇喝,历妙颜十三四岁长得亭亭玉立,扎着两条长长的花瓣鞭,垂在胸前,蓝色外边连衣裙,外套一件洁白轻纱,风一吹似在风中摇摆的花儿,活泼可爱,小小年纪便有一股秋水伊人的气质!不过,她现在气鼓鼓的脸庞,多了一丝红润,硕大的美目,多有一些责怪之意,显得妩媚,娇嗔。
历妙颜蹙眉不解,虽不知林方在想什么事,那么出神,但林方答应自己的事还没有去做,于是目光一闪,嫩白地手扯向林方衣角:“方儿哥比武就要开始了,你不是说要参加比武的吗,怎么是王枫他们三个上台了?你是不是骗我,不准备去了!”说完,硕大的美目里展现出疑问。
PS:(青州近十年未下过雪,唯一能如临冬季的便是,云鼎山,散散落叶如冰雪,瑟瑟山风透心扉。
云鼎山,地处青州最南面,临近大海。一座高达千丈大山,似被一剑斜劈而过,而顶端“云华树”四季常开,山风一吹便是雪白落叶,飞往斜坡处。斜坡中部,有一个大型坪地,如被一锤砸凹进去,断绝上山之路。
大型坪地中央,有一台。名曰:云鼎台。
云鼎台,白栏玉石,镌刻花纹,相传此台传闻建立于八百年前,青州王曾在此会武天下群豪,击败无数,能人名士。但闻青州王失踪之后,如今云鼎台成了青州六大帮派,每十年一度的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