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聚义楼人去楼空,只有包打探和中年文士、他旁边的武师依然安稳而坐。
中年文士感觉时候正好,刚欲出声却被另一道声音抢了先。
“包打探,你这么做可不地道啊?把我整个酒楼的客人都引走了,你却还敢在此悠哉吃酒。怎么,以为我聚义楼留不住你?”
包打探看着楼上走下来之人,眼中忽然一亮,心道此行果不其然证实了心中的想法,赶紧起身拱手相迎道:“宋清哥哥真是折煞包某了。聚义楼生意红火,包某才有地方混个饭吃,可不敢打什么歪主意。今日只是不巧,都被那青倌人的名头吸引过去,晚上酒楼生意就会依然如故。”
宋清笑了笑,也不作答。转看了一眼中年文士与武师,拱手问道:“在下宋清,酒楼的东家。二位贵客气度不凡,也不似本地人,敢问如何称呼?”
中年文士拱手回道:“鄙人时文彬,这位教师是我的伴当陈武。郓城真乃人杰地灵之地,小哥年纪轻轻便一表人才,真是令人羡慕啊。”
宋清的谦虚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今日能与时教授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在郓城有什么事尽管来聚义楼找小弟,家兄认识些有面皮的人,帮不上大忙,倒还能做些穿针引线之事。”
时文彬连忙称谢,问道:“不知家兄如何称呼?文彬择日定登门拜谢。”
宋清自豪的笑道:“江湖上人称呼保义宋江的便是,平日最是好客不过。正巧哥哥正在楼上与三五朋友吃酒,我带时教授、陈教师与哥哥见了。”
说完宋清便拉着时文彬往楼上走去。时文彬迟疑道:“多闻京东呼保义的大名,不想原来是郓城人。不过今日宋江兄弟有客在,怕是不便,来日文彬再来叨扰吧。”
时文彬拉着宋清的手说道。一旁的陈武悄然闪到二人身前不远处,挡住了前路。包打探赶紧上前圆场道:“时教授若是有意便不必多虑,宋押司他······”
“包打探,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几人正说着,只见一身灰色儒衫的宋江自二楼下来。
包打探双眼忽然一亮,小跑过去道:“宋押司是小人敬仰之人,小人岂能说押司的坏话。不过多日不见押司,兄弟们和小人都念叨您那。”
宋江笑着说道:“还是那么油嘴滑舌,快上楼去,一会陪我好好喝几杯。”
包打探快活的答应一声,有些滑稽的抬头挺胸向楼上走去。
宋江转身看了一眼挡在中间直道上的陈武,心道这人还是那么令人讨厌。
“二位教授与教师如何称呼?在下宋江,此刻若是得空,上楼喝上两杯交个朋友如何?”
宋清嘴角微微一翘,说道:“哥哥,方才我已经请过了,不过我想远来的贵客怕咱们是黑店,连上楼喝几杯酒都小心翼翼的。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送贵客出去,免得一番好意却······”
“住口!休要在此胡言乱语,给我上楼去。”
宋江低沉的呵斥一声,宋清撇撇嘴,怏怏不乐的往楼上走去。
时文彬也走到宋江面前,拱手道:“惹得宋清小哥不快,真是不该。不过稍后我俩有些事情要办,有恐一会扰了大家的酒兴,今日就打扰了。来日我二人再与宋江兄弟把盏,给宋清小哥赔罪,如何?”
“既然如此,宋江不挽留了。随时来这酒楼找我宋江便是。下次教授可不要推辞了。”
“一定,一定。”
宋江把二人送出酒楼,看着二人远去背影,怔怔的发起呆来。
原本时文彬初出到郓城时,颇为倚重还是押司的宋江。后来宋江犯事逃离,时文彬还做了轻判,发下海捕不了了知。不想今日却只是观望一番,不知宋江早已深知他的底细,又热情相待时,时文彬反而刻意疏远了。
宋江心道步调还是跨的有些大了,必须缓一缓了。今天也算是留着个好印象,来日方长,最重要的是宋江对时文彬了若指掌,哪怕日后有交恶的一天,也不怕他翻出大浪。但种种迹象看来,在某些事上,因为宋江做出的种种改变,也相应的发生了变化。
“要加快步伐、抢占先机还是稳扎稳打在关键时机力挽狂澜呢?”
“想什么呢哥?人已经走远了。”
宋清也从酒楼出来,从身后轻拍了一下宋江,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
宋江回身看着宋清笑道:“怎么下来了?没陪他们继续喝?”
“我哪里喝得过他们?哥,那人是谁啊?”
“咱们郓城未上任的新知县,时文彬,旁边那个是他的好友陈武,武艺不弱。”
“什么,他就是新任知县?你怎么知道的?”
“昨日时文彬去拜访了孙知县,是孙知县偷偷告知我的。”
“原来是这样,就是不知这新知县对咱们的态度也不知是好是坏。”
“尽人事,听天命吧!对了,有件事跟你商量。我想······”
“商量什么,哥你定就是了,我都听你的。”
“你呀,好吧。现在只是个初步想法,想好了再与你细说。”
“都行。哥,刚才包打探说的你都听见了吗?咱们郓城县来了位天仙,据说堪比东京名妓李师师的样貌,不知道真的假的?咱们也去看看?”
宋江听闻忽然感叹一声,望向醉香楼的方向沉默起来。宋清心中猛地一跳,问道:“难道这小仙女就是哥日思夜想的红颜知己?”
宋江摇了摇头,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毕竟夫妻一场,放她过去免得在此受苦吧。
“你去账房取一千贯找个机会暗中给那女子,红颜多薄命,叫她赶快离开吧。”
听到这话,宋清确定这阎惜娇即使不是宋江心中的那女子,也跟宋江必定有很深的渊源。痛快的答应一声,宋清脚步轻快的离去。
二人没注意或者是没在意,一个面带轻纱的女子和一个清秀的小丫头就站在二人不远处,将二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两兄弟俩去了酒楼,丫鬟模样的少女问道:“姐姐,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帮咱们?看样子好像认识姐姐似的。”
面带轻纱依旧掩饰不了那倾城面容的女子想了想:“我见过之人,必然有些印象。这人确是第一次见,不过却给我有种熟悉的感觉,奇怪。”
“那就是仰慕姐姐仪容了。在这穷乡僻壤之所,能面不红心不跳的出一千贯,也算是有心了。姐姐如果高兴,晚上便与他见上一面。”
“再说吧,晚间你关注一下,如果他来便告知我,得空就见一见。”
“知道了姐姐。咱们赶紧进去吧!济州的黑纹鱼可是出了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