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
李青缓缓苏醒过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四周依然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李青挪动了一下身子,才发觉自己似乎是被卡在石头的缝隙之间了。
“有人么!有人么!”李青大叫了两声,“古月!古月!”
无人应答,只有自己的声音不住回荡,嗡嗡作响。
“该死。”李青咬了咬牙,两手抓住四周的石块,身体缓缓倒退。他刚一移动,身下便传来了石块倾泻的哗哗声响,有两颗小石子甚至砸到了李青的脚踝上。
“把退路封死了?”李青眼底显出一抹惊讶之色,将他放到这里的那个人意图已经很明显,只让他往前去,不允许往后退。
李青又尝试着向下挪动了一段,最后不得不无奈放弃。在他昏迷之时,这条狭窄的山洞似乎经历过一场猛烈的爆炸,石块坍塌,将下面的路径彻彻底底封死了。
“难道是古月做的?”李青扯了扯嘴角,“这个女人,还真够决绝…”
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李青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便用手拨开挡住自己的碎石,沿着这条狭窄的通道向上爬去。在移动身体的时候,李青从身下扯出了一件衣服,是同自己身上所着一模一样的迷彩装。
李青将衣服拿在鼻下轻轻嗅了嗅,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凭借着这股特异的味道,他可以确定这件衣服属于古月。
衣服绑在他的肋下,应该是古月在李青昏迷之后,将他强行拖到了这里,然后退出去在下面引发了爆炸,将他的退路完全封死,这样李青就只能往前走了。
“蠢女人…”李青恨恨的嚷道,眉宇间夹杂着几分怒意。现在想要回去是肯定不可能了,摆在他面前的只有这一条路。毫无疑问,古月留给他的一定是一条生路,李青只要沿着这条通道爬出去,就会抵达外界,远离地底深处漫无止境的黑暗。
可其他人呢?谢雨烟怎么办?彩云怎么办?古月…又怎么办?她选择在这个时候送自己出去,难道是自己已经做好了带其他人一起赴死的准备?
在镇藩古楼里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古月做这般的取舍?
“古月!你混蛋!你混蛋!”李青大声咆哮,绝望的声音中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怆然。他甚至都没有将镇藩古楼的模样看个真切,就被这个女人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淘汰掉了。李青想不通,如果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为什么那个人不是彩云,不是谢雨烟,不是古月自己,而偏偏要是他李青呢?
这种被人照顾,被人所怜悯的感觉,更让李青无法承受。
李青曾答应过彩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护她周全。李青也曾答应谢雨烟,不惜任何代价,一定会确保她毫发无伤。在西隆之行后,李青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他会像呵护一个孩子那样照顾古月,绝不让她再度受到伤害。
李青是一个男人,言出必行。可那字字句句的誓言在如今看来,更像是一个个笑话。在心爱的女人临万渊,赴绝境的时候,他竟然在苟且逃生!
“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绝不答应,绝不答应!”李青将嘴唇咬破,渗出了猩红的鲜血。他手指抠住身边的石块,慢腾腾的挪动身子向上爬。
不管怎么样,李青先要从这促狭的空间里挣脱出去,然后…
“我绝不会就此止步,你想让我回临港去?呵呵,凭什么。”李青凄厉的冷笑回荡在狭窄的石道之中,像是在嘲笑古月,又更像是在嘲弄自己。
李青整个人完全就是在弯弯曲曲岩石的缝隙中爬行,即便他体型瘦削,遇到一些极端狭窄的地方也要收紧腹部才能堪堪通过。石棱异常锋利,剐蹭之间也在他的身体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血痕。且不说是换一个胖子,就算是李青再胖上二十斤,想要通过这种通路也完全不可能。
李青停下来,呼呼喘了两口气,稍事休息。他已经爬出去了很远,中间变幻了好几次方向,最开始那岩石塌落的声音也已经听不到了。
轻轻按开了腕上电子表的夜光灯,李青借着那微弱的绿色荧光打量四周,脸颊之上布满疲惫。
这的的确确是一条天然的岩石缝隙,几乎没有经过人工开凿。古月应该对这条通道相当熟悉,甚至于她很有可能亲自从这里走过。
李青思量了一会儿,觉得这么狭窄的地方,似乎也就只有掌握缩骨之术的古家人才有可能安然往返。可如此一来,岂不是说古月很早之前就进过镇藩古楼么!
“难怪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李青被自己的推断吓了一跳,如果自己的猜测属实,岂不意味着他之前又陷入了一场骗局?
假定古月对镇藩古楼已经极其了解,她还会千里迢迢跑到临港找自己么?这又完全说不通了。
“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李青扯了扯嘴角,低声自言自语。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如果除去刚刚在通道中前进所用去的时间,他也至少昏迷了足足五个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谢雨烟他们应该已经抵达深坑下面了吧,自己也要抓紧时间了。
李青重新又行动起来,半个小时之后,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轻风裹狭着凉意拂到了面颊。
“有风?前面果然是通路!”李青的精神不由为之一振,“古月,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去!”
凌晨六点钟,太阳刚刚升起。
一名膀大腰圆的汉子从睡袋中钻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捡起一边的腕表看了看时间,轻轻叹一口气:“这么快就天亮了…”
“你还特么磨蹭什么呢?快点儿起来生火烧水,今天轮到你了!要是惹得二夫人不高兴,你就惨啦。”
“知道了。”汉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起身穿衣服,嘴里还在不住的叨叨咕咕:“咱二少也真是,好好的关南不呆,非跑到陇西这破地方活遭罪。现在可好了,连人都不知去向,还得咱们一干兄弟蹲这里吃灰。”
“我说你这嘴怎么这么贱呢?你就不怕二夫人听见了扇你嘴巴子?”
“快滚快滚!让我再睡一会儿。”
汉子用英语骂了句脏话,被帐篷里的其他人一通臭骂,撵了出去。
“难得有太阳啊。”走出帐篷,这汉子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然后扭过头来扫视了一番四周这十几顶帐篷,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正中央的那一顶上。
汉子的脸上现出了一抹猥琐笑容:“二夫人胸挺屁股翘,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也不知道寂不寂寞…嘿嘿。”
在脑海中浮现了一系列不和谐画面之后,汉子点了一支烟,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冲着值夜的兄弟打了个招呼,然后点起了无烟炉烧水。
现在一行人所在地方是一处山顶上,方圆三十余里都见不到人家,地方偏僻,条件艰苦。所以大家只能轮流早起,为那位脾气大得吓人的二夫人准备洗脸水和早餐。
烧了两壶开水之后,汉子又重新续了水,扔进锅里几个鸡蛋。不多时水开了,鸡蛋在锅里煮着,发出咕咕噜噜的声音,伴着升起来的朝阳,听起来让人只觉得舒适安心。
直了直腰,汉子又点了一支烟,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一块湿漉漉的大石头上,顺手从光秃秃的山顶上捡起了两颗石子,捏在手里咯吱咯吱的作响。
这处山坡相比较于下面,只长了稀稀疏疏的野草,也许是由于长期风化所致,岩石表面布满大大小小的裂痕,看起来就像一张布满皱纹的衰老面庞。有些裂痕很深,昨天汉子就曾亲眼见过一只野兔钻进其中一个石头缝里,最后不知所踪了。
“真无聊啊。”汉子盯着远处莽莽苍苍的森林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中的香烟在一边的石头上磕了磕。昨晚依然是下了一整夜的雨,汉子刚刚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衣服都被浸湿了,正打算站起来,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砰!砰!
随着声音响起,他屁股下的那块大石头也狠狠颤动了起来。
“我艹!”汉子吃了一惊,直接原地蹿了起来,然后抬手招呼早起的其他兄弟,“你们快过来看!”
没过多一会儿,这块大石头四周就聚集了十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还有更多的人从睡袋里爬出来,披上衣服向着这边凑过来。
砰!砰!砰!
声音依然在持续,这块石头非常沉,估计七八个成年人合力都抬不起来,此刻却在这持续不断的砰砰声响下像发神经一样的剧烈哆嗦。
一个年纪稍轻的家伙好奇心重,将耳朵贴到大石头上听了听:“我艹,这石头是不是成精了?该不会再蹦出一只猴子来吧?”
“滚一边儿去!你电影看多了吧!闹不好这下面压了一头野猪呢。”